你在梦里知道多少

很少有人知道我以前是中学语文老师，因为太短了，只有一年，相比二十年的记者生涯。

但是我经常怀念那一年。

1983年，刚出大学，被分配到市里一所中学教高一语文，也是班主任。

直白一点，感觉这个不苟言笑的职业太痛苦了。刚到的时候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让我不知所措。

当时学校规定，所有学生不允许穿牛仔裤上学。每天早上学校门口都有几个值班的学生拿着小书，拦住穿着牛仔裤的学生，劝他们回家换衣服。有一天，值班的学生拦住我穿牛仔裤，问我高中是哪个班的。一个老师碰巧经过，帮我清理周边。她一边陪我上楼，一边兴致勃勃地对我说，老师要给学生做榜样。你看，全校老师都不穿牛仔裤。

第二天换了一件黑色的连衣裙，女老师经常选。黑色往往代表庄重。穿着裙子，在走廊被老校长拦住。他好心提醒我要不要把长发绑在肩膀上，因为学校也要求女生不要穿长发。还说有班主任举报班上一女生拒绝剪长发，振振有词& ldquo范小姐也是这个发型。

听了这话，我也觉得事情严重了。密切关注女教师的发型。好像都是同一个理发师剪的，短发，耳朵，唯一的点缀只有一个黑色的发夹。

在大家的劝说下，下课后我走进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理发店。

理发师是个胖女人。她用手撑起我长长的黑发，有些人舍不得举起剪刀:& ldquo你可以考虑一下。如果你拿着这把剪刀下去，就像你的头掉到地上，但你拿不起来！

我咬紧牙关，保持沉默。我只听到剪刀在我的脖子后面发出持续不断的声音& ldquo咔嚓声。理发师在镜子里发现了我的眼泪，以为是她划破了我的头皮，然后她明白了我的痛苦来自哪里。从小到大，我留着像清汤面一样的长发，曾经离开奶奶温暖的手。此刻，他们一起倒在地上。

老校长又见到了我，满意地夸道& ldquo很好。我的眼睛盯着操场上的一排绿树。它们被修得整整齐齐，就像一个笼中蒸的大圆馒头。

我在同龄人眼里还是不像老师。至于一个老师应该是什么样子，他们并不确定。

有一天，我在上课的时候，打电话给一个同学回答一个问题。同学上课分心，给出了不同的答案。我忍不住想笑，但心里有个声音很认真的提醒我，老师不能在学生面前笑。然而他慌张的第二个回答却让人发笑。我忍不住笑了，然后就倒在了讲台上，站不起来。当然，班里把禁令去掉了，那个同学和大家一起笑得前仰后合。这一切恰好被巡逻走廊的老校长看到了。

自然，我受到了严厉的批评。他是一个很敬业的人，生活严谨，腰板挺直，头发花白，深蓝色中山装。老人的心很善良，但我经常出格，忍不住让他伤心。这让我很抱歉，但我控制不住自己。

每天早上，校园里唯一的水泥乒乓球台经常被高年级学生占据，一年级学生只能看着他们打球。我想到了一个主意，于是早早赶到学校，把我的大书包甩在乒乓球桌上，俗称战泰。同学们再勇敢也不敢和老师争一张桌子，所以我们班的同学终于有机会感受一下乒乓球拍了。有时候他们吵着要我上场，但很快就把我打得落花流水，我又要排在队尾了。上课铃一响，大家就像竞赛一样奔向教室。有时装有课本的书包会留在树枝上，学生们会气喘吁吁地追上去:& ldquo老师，你的书包。

不符合我经常告诉学生的机会均等原则。后来我鼓励大家跳绳。但是没有人天生会扔绳子，尤其是小孩子。自然是我天天给他们扔绳子。当长绳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让孩子们笑得像个铃铛，我感觉自己正在穿越时间的长隧道空，回到快乐的少年时代，生命的云朵暂时被卷走空。

我和学生在操场上玩游戏的时候，老师们在走廊里摇头叹息。他们从来没想过，学校辛辛苦苦争取来了一个年轻的大学生，可偏偏我永远长不大。

直到期末考试，我们班的优异成绩才让大家松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出错。

而这一年，很多难忘的事都发生在我身上。

有一次上课铃响了，我兜里揣着课本走进教室，发现教室里一片狼藉:一个身材修长的男生拿着拖把当长剑，像燕儿一样把同学逼得飞起来了。平日里他也让我有些头疼，要么上课打呼噜，要么把纸团塞进同桌的衣领里，把同学吓哭了。

这次，我不会放过他。大家各就各位后，我很生气的让他站起来，然后让他放学后请他爸爸去学校，就像以前老师做的那样。他一听父母的话，就固执地昂着头。我没有父亲。& ldquo那就给你妈打电话！我还是不饶他。他低下头，保持沉默。良久，一个同学轻声说:& ldquo老师，他也没有妈妈。

我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学生们似乎在为我欢呼，纷纷举手:& ldquo他还有个叔叔！我终于可以下台了:& ldquo好吧，让你叔叔来。

下午放学后，学校很快变得安静如巢。我一个人呆在办公室等他的家人。当黄昏临近时，我还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我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刚要下楼，却震惊的发现他背着一个老太太，挣扎着登上办公室四楼。

& ldquo她是我的祖母。他吃力地把老人放在背上后，汗流浃背地喃喃自语。我赶紧把老人扶到椅子上，递给他一杯热水。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老人就哭了，告诉我他父母从他刚学会说话就离婚了，没人会要他，一直和她叔叔住在一起。他叔叔是个武术家，担心没有爸爸妈妈的孩子被欺负，就教他打架。因为我讨厌铁，不生产铁，所以我害怕平日里从铁开始的人。如果他叔叔知道他在学校不听话，他就难逃一顿揍。于是奶奶代替叔叔来看老师。

我开始后悔自己随意邀请父母的轻率。老人说他不会写作业，但他在附近以孝顺出名。他担心她不能用这双小脚走路。首先，他用三轮车把她带走，坚持要把她抱上楼。

那天晚上，我们三个人坐在办公室里，聊起了日常生活。我也谈到了我的祖母。后来我们三个都流泪了，他哭得像个孩子。

之后，他渐渐变了。虽然学习成绩还是不尽如人意，但是上课的时候眼睛还是很专注的。我知道他已经尽力了。

今年我在学校过了第一个教师节，手里全是学生的贺卡。那天，也是一个黄昏，渐渐散在同学们的周围。他似乎在等待这一刻，此时他已经陷入了人群之中。他羞涩地走近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炒大豆塞到我手里，然后快步跑开& hellip& hellip

抱着这个有体温的大豆，我泪流满面！

这个学年的最后一课结束了。在清理书本的时候，我在书里发现了一张纸条:亲爱的姐姐，我们都觉得你的长发很好看。签名:全体学生。

就在新学年开始的时候，我收到了《武汉晚报》的录用通知，刚刚重新发布，但是心里有一种失落感。

转学手续办完的那天是雨天，校园正在上课，操场空无一人空。我撑着伞慢慢走过草坪，向学校大门走去。突然楼上走廊里传来一阵吵闹声，很多学生冲出教室向我跑下楼。老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冲出教室劝阻他们不要胡乱跑。

与其说我感动，不如说我被这一幕吓坏了。我焦急地挥挥手，大声劝他们回到教室，他们不听。围着我的同学兴奋地告诉我，一个同学通过教室敞开的后门找到我，带头跑了出去，于是我来学校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走廊，我教的课已经散了，分到二年级的各个班。

这种送学生的方式自然是出格的。经过我的乞讨和校园门卫的干预，他们终于回到了教室。教室里传来一声训斥，我知道他们在这个班的命运。

当我离开学校大门时，我转过身，看到一个老人站在教学楼的阳台上。是老校长。他的头发越来越白，但腰还是那么硬朗。我猜他一定是看到了前面的场景，想羞愧的跟他解释。他向我挥挥手，没有解释，像个孩子一样顽皮地对我笑了笑，慢慢地做了个手势，好像在对我说什么。因为下大雨，我没听清楚。

他大声重复道，我明白了，他说我的头发很长。

多年后，我看了电影《牛场的春天》。这部电影讲述了一个善良的老师如何用音乐的力量影响一群淘气的学生的故事。故事在老师离开学校的那一刻结束:他离开学校的那天，孩子们都在上课，当他带着丢失的简单行李箱翻过教学楼时，他突然从窗户飞出，发出天籁般的歌声& hellip& hellip

我的眼睛被那个男老师打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