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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洛水镇

2008年,中国四川汶川发生8级地震,6万多名同胞遇难。和很多志愿者一样,我去了受灾最严重的洛水镇,希望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为同胞做点什么。

在黄继光团空部队的帮助下,部队官兵仅用两天时间就清理了倒塌的房屋,为孩子们建立了一所帐篷学校。我和几个来自世界各地的大学生成为学校的第一批志愿者。

帐篷学校建成后,许多村民来到洛水镇参观。地震刚过,重建家园刻不容缓。把流浪在废墟中的孩子送到帐篷学校读书,是村民们最大的期待。

招生现场很热闹。村民围着我们,问我们学校是什么班,多大的孩子才能入学。有个阿姨四十岁左右,在人群中很特别。整整一个下午,她静静地坐在帐篷区外开裂的花坛旁,看着深蓝色帐篷搭起的教室,眼神空空洞而迷离。

夜幕降临,村民陆续离开,我姑姑从花坛里站起来,走过来问我:& ldquo这里收六年级的吗?

& ldquo是的,我们欢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三年级的学生。我热情回答,递给阿姨一张学生数据表。

大妈看到了表格,马上不转身走了,拼命憋着眼泪往外流。

& ldquo我女儿如果没被杀可以在这里上学。一瞬间的悲痛袭来,姨妈再也忍不住了,哭了起来。

沉默,尴尬,我们都在一瞬间失去了表情,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伤心的母亲。可惜几个志愿老师站在阿姨身边抹眼泪。

过了一段时间,姨妈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她笑了笑,眼里含着泪安慰我们:没事的。抱歉打扰你的老师,我要走了。

& ldquo阿姨请稍等!我恢复过来,追上去,拦住了她。也为你的孩子报名。从今天起,她就是我的学生了。我脱口而出,世上没有离开,比失去一个母亲的孩子更让人心碎。我不希望姑姑离开空空,从此以后我的人生没有了期待。

& ldquo可以吗?阿姨奇怪地看着我。

& ldquo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志愿者陆续拿出纸和笔,准备认真记录特长生的信息。这不可笑,也不是玩笑。我们愿意陪伴阿姨,相信她的孩子从未离开过。

& ldquo阳,露之露。阿姨像很多送孩子上学的妈妈一样,把女儿的名字写在一张纸上。(后来六年级的时候,一个叫鲁旸的女孩真的来学校了。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天意。每当老师打电话& ldquo鲁旸的名字,我不知道那个远离天堂的女孩会不会轻声说:这里!)

我以为注册鲁旸是安慰她悲伤的母亲的一种方式,我从来没有想到我的姑姑会以这种方式报答她的感激之情。

那天晚上,阿姨一进学校,就把那个巨大的篮子放在身后的花坛边上。然后,篮子里的纯净水被一个一个搬了出来。六箱水按顺序摆放在花坛上,吸引了许多人观看。

在那个特殊时期,水资源被严重污染,地下自来水根本无法饮用。家家户户按量到政府领取饮用水。所谓量是按需提供的,够用了。可见,无污染的纯净水比黄金更珍贵。

一家三口最多能喝八箱水。阿姨搬了这六箱水,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他们的饮用水要省了。当饮用水短缺时,这样的礼物是珍贵的。没去过灾区的人,体会不到“水是生命之源”这句话的分量。阿姨为我们打开了人生的大门。

阿姨知道无论她说什么,我们都不会接受水。争执到最后,她假装把水拎回篮子时扭了扭腰。当我们去找太多厨师拿药箱空的时候,她小跑着离开了帐篷学校。

志愿者约好时间,提水,跟着阿姨的方向走。过了很久,他们伤心地回来了,手里还拿着水。离学校不远的地方,矗立着鲁旸的坟墓。没有人会走得更远,没有人会打扰一个悲伤的母亲。


两个月后,政府为灾民修建的板房全部完工,孩子们有了一所条件更好、正规化的学校,我们的帐篷学校也完成了使命。为了让孩子们记住这个特殊的日子,我们和部队官兵为帐篷学校举行了毕业典礼。那一天,326份完工证书被送到了最后,但只有一份证书没有送达。

& ldquo既然是我们的学生,就应该给她一个毕业典礼、学生证、毕业证和书包,学生应该有的,鲁旸也不应该少于一个。& mdash一个志愿老师的话点燃了我们心中的冲动。

我和学校的六名志愿者手持蜡烛、校牌和毕业证;书包里,神情肃穆地看着鲁旸。这是一个没有纪念碑的非常简单的坟墓。听教辅说,因为当时条件仓促,舅妈只用了几块木板和泥巴就堆起来了,孤零零的坟前还掉了一些杂草。不远处,再往前走十米,就十米远,就是我们绿色生机勃勃的帐篷学校了。鲁旸和她以前的同学因生死而分开。

2008年8月,在那个宁静的下午,一群来自全国各地的志愿者为素未谋面的学生举行了一场庄严肃穆的毕业典礼。没有坟墓的熏香,没有水果的香味,三根点燃的香烟站在鲁旸的坟墓之间,希望这个女孩会知道并接受我们的想法。

在离开洛水之前,我们把捐赠给世界各地学校的电风扇送给了急需帮助的村民,鲁旸的家人是第一批被选中的对象。她家的稻草屋刚刚搭好,屋里唯一的家具就是两条窄窄的四条腿的长椅。我喊阿姨的时候,阿姨从房子后面冲出来,一边跑一边放下铲子:& ldquo老师,你来了!

她一直叫我们老师,很亲切很自然,好像我们真的教过她的孩子。我也知道多少年后,她还会这样叫我。

阿姨说不要我们送的电风扇了,告诉我们树上谁更难,需要帮助。当谈到鲁旸时,她不再流泪,但她的脸是母亲的善良和悲伤。

她还发现了许多鲁旸死前的照片供我们看。每张照片都有那个帅气小女孩的笑容。在照片下方,我找到了一本熟悉的红皮书,是我们帐篷学校第326名学生的毕业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