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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我以前很讨厌你

我和妈妈是平等的,我也一直这么认为。因为我们太像了。我几乎继承了母亲的一切,她的长相,她丰富的情感,她的敏感,她年轻时的浪漫,她的好胜心,她的骄傲,她的无所适从,她对过马路的恐惧。在我上小学之前,我曾经是孩子们的国王。我手下有二三十个孩子。我狂野、霸气、有魅力。每天我都带领一群孩子在学校的家庭区域爬山、河、树捉鱼,我安排他们丰富多彩的童年生活。六岁的时候,在我的带领下,我说服了一群比我大三四岁的孩子,晚上爬上了一个军工企业几十米高的储油罐。我们爬上狭窄的铁梯,趴在弯曲的油罐顶上,看着月亮。我记得一个大男孩说过一句让我困惑的话:“面对天空我们是多么渺小空”回来的路上,我为这部杰作感到非常自豪。进了家门,等我的是我妈的腰带。她让我脱下裤子躺在床上。我还能记得我的皮带在肉上的纹理和声音。我哭得死去活来。长大后我妈告诉我,打了我之后,她一个人一直哭,不知道调皮的我怎么办。六岁被妈妈送去上学,告别了人生最幸福的六年,因为担心自己的下一部大作。这一次,皮带非常有效。我突然变了一个人。我成了一个听话的孩子,听话,听话。我开始努力学习,一次又一次的考第一,做妈妈眼里听话的孩子让妈妈满意。初中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对语文很厌倦。我讨厌阅读理解。我总是不能正确回答问题。我讨厌三段议论文,因为我一直没有主见。我连全年级作文大赛的资格都没有。那天下午,夕阳透过小窗照在我吃了一半的饭碗上。我妈妈不让我吃。她坐在床上含泪骂我。作为语文老师,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她扔筷子砸碗,几粒米跟着我跳,吓得我发抖。“从今天开始,”妈妈总结道,“你必须每天给我写日记,我才不会相信你的作文上不去!”那天晚上,我开始写我的第一篇日记,“台灯”——“我在学习的时候,你的眼睛亮了,幸福地看着我;当我不读书不努力的时候,你在那里是那么的忧郁和黑暗。”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写日记。到现在已经有几十本大本了,虽然没必要我妈复习。我妈在我十七岁之前就安排好了我的生活。她在家里毫不妥协。她决定一切,安排一切。服从是我,也是我诚实的父亲。桀骜不驯的哥哥往往脱离了母亲的控制,而她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接受这个现实。每天早上,我妈妈总是先起床。她出去散步,亲自感受了一天的温度,回来后为我们准备了衣服。初中的时候,冬天拒绝穿棉裤,因为它让我完全没有线条。那天早上,我妈和我大吼大叫,吵了起来。她凭感觉猜中了别人。她认为今天天气够冷,可以穿棉裤。吵架很可怕,整个走廊都能听到我妈高八度的声音。虽然我决定反抗到底,但是我没有足够的技巧,事件以我穿着臃肿的棉裤去上课而告终。除了决定实体,我妈还要安排我的精神世界。她帮我筛选杂志和报纸,每年都订很多。虽然工资不高,但是她给我买了很多书。我妈结婚晚,生我的时候三十一岁。我最叛逆的青春期,恰好和我妈的更年期相撞。当时我很不听话,经常抗拒妈妈的安排。我们经常发生冲突。我妈吼,我比她吼的更狠。于是妈妈流下眼泪,感动爸爸来训练我。但是我爸对我妈无理取闹的事总是保持沉默。最后我妈总是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绿色的包皮,哭着收拾东西,威胁说不带我也不带我回河南她妈家。但是这个包袱皮总是打包拆解,永远也不可能完成。我和妈妈的冲突总是那么激烈,我很痛苦。我经常站在五楼的阳台上,想象着跳跃后的各种场景。我想象着母亲会在我僵硬的身体周围放声大哭,我的心被她破碎的心所满足。所以每次和妈妈吵架失败,我就无数次的想象跳楼,每次跳完妈妈的反应都不一样,每次都很痛苦。1989年考上复旦,也是我妈决定的。因为当年她在学校总听一个上海老师说复旦多一流,女儿一定要上一流大学。虽然我的分数完全够用,但是没想到复旦因为当年的特别事件把我们省的都辞了,也没有机会第二次填报志愿,就被送到了第二志愿,一个不知名的外国语学院。中学六年,成绩这么好,大家都会以为我不会去复旦,包括我妈。但命运就是这样残酷地打击妈妈的。我妈无数年来一直在说我复旦梦的幻灭,即使我工作了这么多年,她还是念念不忘,直到那时我才明白,它对我妈的摧残有多大。


据说我妈中学成绩挺好的,她梦想去的大学就是我后来去读的学校。没想到的是,因为据说年轻时就过着花里胡哨生活的爷爷,在国民党军队里当了几年军医,这一历史污点让我这个成绩斐然的母亲因为“出身不好”白白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有时候,历史惊人的相似。我妈太争强好胜,太骄傲。我想过很多次了。是不是因为对她的这种打击,她未来的性格变得易怒,紧张焦虑,没有安全感,对未来和身边的人没有信心?不知道答案。我妈的生活就是这样,她把我想象成另一个人,精心打磨我,设计我,把她未实现的理想放在我身上,我就是她的整个事业。她对我的要求是大学毕业后继续学习,直到获得博士学位。但是她没想到我从大二开始谈恋爱。仿佛为了反抗她多年的安排,我故意在大学里过着她无法控制的生活,任性而自由。在妈妈的要求下,我考研通过,但是成绩有点差,结束了妈妈的博士梦。毕业后,我想尽可能远离妈妈,去一个她最终控制不了我的地方。我一口气跑到海南,再跑到深圳。远离妈妈,当我需要自己生活的时候,我发现从来不让我做家务的妈妈,对我的生活如此热情,同时也让我除了读书、做家务、与人相处,什么都不懂。面对社会,我不知所措,像个智障。离开了妈妈,我们没有机会发生激烈的冲突。我开始思考妈妈的好品质。每周都给妈妈打电话,聊了很久。我妈年纪大了,她已经失去了以前的力量,面对社会经常发不到到位的退休工资,她总觉得很无助。她总是想着以前的生活,是和哥哥生活还是和我生活。她反复和父亲讨论这个问题,直到他受不了为止。去年过年,我带父母去深圳住。我和妈妈坐电梯下楼,电梯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几乎比我妈妈高一个头。突然看到妈妈几乎掉光的头发,皱纹,浑浊的眼睛。她很无奈。她不知道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该把手脚放在哪里。她很不自然。她像个孩子。我说什么她都向我点头。她甚至笑着奉承我。我用异样的眼光看了这个胖老太太很久,我想放声大哭:是这个老太太决定了我的人生。那时候她无处不在,她控制着我,那么强大,无敌。现在她老了,面对一个越来越不懂的社会,变得像个孩子,希望得到我的关心。过马路时,她像新生的小鸟一样缩着脖子,紧张地左顾右盼,浑身僵硬。她一直想让我牵着她的手。我妈老了,真的老了,随着岁月的流逝,她不仅有了年龄,也有了力量和实力。现在的她,只是一个需要我哄着照顾的老太太,一个能说无数遍一句话,总想被别人注意的老太太。我想抱着妈妈哭着告诉她:原谅我,妈妈,那些年我恨你。但是现在,我只想照顾你,温柔的陪着你。希望你和我在一起舒服,安全,实用。我希望你最终不再担心任何事情,最终不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