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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松叶的因缘

如果把那棵活的、渴望生长的树看成是财务状况变化的报表,那么一堆已经摘下来的叶子就看成是资产负债表。活树记录着它的成长,记录着生活在它的树荫下的人们,为了平衡自己的身体,甚至是思想,每年、每月、每天需要付出和接受的快乐、痛苦、喜悦和悲伤。当一棵树的叶子从它的父母(甚至是它的父母)手中拿走时,它就不再记录这些了。在它没有生命的叶子上,只剩下它停止生长时看到的东西:它能看到的所有物体的时间点状态。

很多年前,我经常去森林里,摘一片树叶或一根触手可及的松针,带回家放在读书笔记里,然后记录下摘的时候的心情。有一次,我顺手摘下一串马尾松的针。当松叶知道它们的最终命运时,它们让粘稠的、像血一样的果肉从新折叠的伤口中流出,并继续流动。我静静地坐在地上,看着伤口,心里有一丝遗憾。好像是因为我的想法,它的命运和当初上帝赋予它的命运不一样。它的悲伤和绝望会让我在接下来的几个晚上无法入睡。我悔恨地看着它,希望像松针一样折断它的悲伤。可能是我的努力碰到了,树液用完了,树枝的伤口下长出了一条深棕色的疤痕。这说明它的痛苦已经固化了?它的心是干的?看着这个伤疤,我突然有一种向它倾诉心事的欲望,于是我把所有的心事都告诉了它,我不想忘记它。我的话似乎让它有点灵性。它不仅忠实地记录了我那一刻的喜与悲,也忠实地记录了自己的喜与悲。这些喜怒哀乐都以这种形式永远保存了下来,谁也无法理解。只有它和我知道,我和它组成了一个近乎悲剧的联盟。所以,我把它放在我的读书笔记里。为了感谢它的欣赏,我告诉

第二次去森林的时候,发现森林里仿佛卷起了一股低矮的松涛。海浪的声音就像一个怪物的嚎叫和一种树木的搜索。他们在找什么?那是我读书笔记里的一根针吗?还是在寻找另一个东西来支撑他们的求生意志?我站在树下,听着他们的嚎叫。有一瞬间,我想在忐忑不安的心里找到一点对树木的愧疚,但最终,我发现心里没有什么叫做愧疚。相反,这个发现让我更加确信,我与那束针的相遇是命中注定的。以后的日子里,我经常带着读书笔记到森林里,随便找一棵树,背靠树干坐下,打开读书笔记,让针也和它的同胞们叙说。他们的话我听不懂,但似乎从此叶针没有了悲伤,似乎对生活有了自己新的认识。后来他的同伴老了,从树上掉下来,在树根下铺了厚厚的一层,他无动于衷。

那一年,我们又去了森林。在森林里,一束针突然从读书笔记里跳出来,与那些已经被收集在树根下的树叶混合在一起。我们离开的时候,它转过身,深情的看着我:你不属于这里,你迟早会离开,保重!我从地上捡起来,窃窃私语感谢它这些年来对我的包容,感谢它给我的比人们给我的更有价值的友谊,然后我很不情愿地把它重放回到地上。让它回到它和它的同伴注定要去的最后也是最好的目的地。之后,我踏上铺满树叶的地毯,离开了森林。

不久之后,我离开了不太熟悉的土地,却留下了人生的印记。那时候我还不知道这辈子再也回不去了。我以为我在地上转了一个大圈就又要去森林里找那一堆针了。然而,我终究没有回到森林,但我永远记得我心中的针。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觉得虽然这辈子再也遇不到他们了,但是我们的身体里,血液和水之间有着不可避免的深层联系。

与森林相比,人们受到的限制要多得多。如果上天让我做出新的选择,我会在轮回中跨过生死门槛的那一刻,选择做一棵树,而不是做一个人,因为做一个人每天晚上休息的时候会走很多路,会觉得太累太累。然而,做一棵树没有这样的烦恼。我只需要站在那里,把根探索到地心,把树枝延伸到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