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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本小说叫《盛宴》

有一本小说叫《盛宴》

有一本小说叫《盛宴》

瘦时间2014年6月18日13: 37: 08

第一章

下午游完泳,我从健身房出来,没有打车。我在街角7-11买了一罐冰可口可乐。周大海打电话说:“来寿林路吃小龙虾!”电话里太吵了。一群人在激烈的争论上海厉害还是香港厉害,杯盘碰撞声响彻耳畔。你可以想象一下,在拥挤的小餐馆里,层压的木桌上铺着皱巴巴的一次性薄膜,摆满鲜红的虾壳和油腻腻的竹签,腿下放着啤酒瓶和红色的王老吉罐头。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刺穿了这些杂乱的噪音:“夫人!三斤懒尿虾,五斤小龙虾,记得辣!再来五个羊肾!十瓶青岛纯健康!加油!”我听到了。这是创意教父刘振兴的声音。我扯下易拉环,喝了口可乐,说:“看你的拘束,太低了。”你就不能吃个日本菜什么的吗?整天在腐鱼烂虾里鬼混,难怪失去了几个高端客户。

“你来不来?”周大海嘴里嚼着什么东西。想起上次他说不带钱包请我吃饭,原来是我一个人买的。我说:“今晚约好了,以后会有提前活动的。”

“妈逼的,有妹子!”周大海压低了声音,激动地说:“上戏!”

我看了看手表。快六点半了。张欣的航班七点降落。然而,“姐姐”这几个字...“让我心痒难耐。转念一想,不行,今晚是破冰之夜,连仙女都不能去。我咬紧牙关说:“不行!”

“操!”周大海惊呼:“这不是你的风格!”

我说你认识迪克,今晚我有几百亿的生意要做。这个混蛋几秒就明白了,笑着问是合资还是独资。我说你们是合资企业。晚上,张欣回上海出差了,我要好好表现一下。他幸灾乐祸地说:“这么久了,还没和好吗?”我说没有,没有实现。“好了,好了,我想和你谈点事。以后再说吧。”周大海接过线。看来这家伙今晚心情不好。说我在找什么东西,会怎么样?我没钱借给他。自从周大海去年和一个七分靠打扮三分靠长相的上海姑娘结婚后,我们在一起喝酒的日子就少了。不得不说,上海姑娘真的很会撮合男人。周大海,一个大男人,刚刚活生生的培养出一个精致体贴的小男人。他一下班就跑回家,后来回去就提前请假。我们有一个户外活动小组。每次我们搞活动,出去玩几天,他都要提前得到老婆的认可。这样的男人真的很无聊,让我们都不喜欢他。

我认识周大海和刘振兴已经六年了。他们是我在上海为数不多的几个好朋友,好到可以借钱。在过去的几年里,我们一起喝能淹死至少100匹马的啤酒,抽能杀死100头牛的香烟。和大多数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一样,我们也是从一个平腹的年轻人熬成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大胖子。

周大海曾经视金钱如粪土。现在他迫不及待地想把它变成金子。他经常说:“不赚点钱就老了!”谈起来很烦。然而,自称中国广告创意教父的刘振兴,比起他的粗鄙,却要悲壮得多,说“得了金铅笔奖,死不瞑目”。本来这种有事业追求的人是很值得敬佩的,但是他很变态。他天天做飞机稿拿奖,一直做飞机稿,弄得脸阳痿气血不足,还没当上教父就很自负。头发少了,好像有点孤独。人在孤独的时候,很容易超然。他每天都带着圣人般的孤独表情进出办公楼,这让他高深莫测。有人仰慕他,有人敬而远之。我曾经问他,你一定要让自己变成那样吗?谈恋爱不是更实际吗?他的回答很有诗意:“广告是我的爱。”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想和这个纯粹的傻逼讨论人生。

现在,从4A到当地公司,每个人都过得很艰难。一些已经出了名的大傻瓜已经走出去自立门户了,而其他上不去下不去的创意总监还在煎熬。天赋不转化为财富,是一种漫长而痛苦的状态。嫁给了周大海,可花的钱越来越少,每天生活在焦虑中寻找另一条出路。两年前离开这个不知疲倦的行业,一年换了五家公司。按说,我早就应该过了这个摇滚的年纪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浮躁,对工作不热情,对生活不耐烦。我经常整天坐在咖啡馆里发呆,无聊得像根棍子。坦白说,我自己也累了,这几年对上海的生活有些失望,就像年轻时对排楼镇失望一样。现在,我怀念家乡六月的蓝天空,怀念八九月风中稻穗摇曳的金声,怀念坐在田埂上呼吸空空气中流淌的稻子成熟的味道。

我转行完全是为了钱。来这个台湾省国学院之前,听说创始人是台湾省人,江湖上叫东方先生,挺牛逼的。后来发现他跟台湾省没关系,而且是地地道道的湖南人。第一次见面,真的被他吓了一跳。这张大众脸病得跟鬼一样,穿着一件长夹克,一双老北京布鞋,一把折扇。乍看之下,以为相声大师马复活了,忽然一股凉意从脊梁骨传入尾骨。突然地狱里飘来一个声音:“你是哪里人?”我说湖南人。“哎呀,老乡们!”东方先生用湖南话,脸上掠过一层快意,喝了一大口茶,把舌头搭在两片黑唇上,故作镇定地往茶杯里吐口水。他神秘地抬起眼皮问我:“你觉得今天的中国怎么样?”我想了想,一般从政治和经济两个维度谈,但是谈话的兴起被他打断了。我像擤鼻涕一样喝了口茶,把梗吐到杯子里,从文化角度切入,振振有词地聊了近一个小时。听听他的意思。当今中国社会存在很大的问题。不幸的是,他找到了这些问题的最终答案。如果这个答案转化为价值,那就是无尽的金钱。"你知道美国的兰德智囊团吗?"他又问。我说它那么出名,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笑起来像弥勒佛。“我们想成为中国最好的兰德智库。前期为企业服务,中期为政府服务。将来有一天,我们将走向全球,成为一个国际战略智库。”之后聊了很多。我一句话也没听进去。我想知道要花多少钱。

说到工资,他不说工资这个词,而是用“你打算有多少生活费?”没想到会这样。我过了大概五秒钟才反应过来:这是他妈的降价。我不打算吃这套。另外,我不是来当学徒的。如果要怪我生气,我就和他打,期望价格加15%。现在对我来说,能不能成功已经不重要了。我赢不了野心,也不能软弱。我说,“如果你有麻烦,那么,”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有些名人是不顾面子的,他也不是脱俗的。他一挥手说:“钱不是问题。我主张能在这里多做工作的。你什么时候来?”这让我很尴尬。本来齐效军说这次他会先来联系,但是我那边还没辞职。我算了一下,从明天开始我要20天才能辞职。我说:“你给我一个月。”他静静的抽着烟,说不要不要,为了钱,他为我着急。但是我现在不能胡说八道,我必须坚持我的立场。抽完那半根烟,他终于开口了:“我只能给你半个月。”看那表情,已经很有想法了,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我心想,他妈的,半个月就半个月。大不了之后,我几乎要在这个圈子里出名了。反正我也想转行。“好吧,就半个月。”这是他桌上的电话摇晃了几下。他用拇指打开解锁按钮,点开信息,看了看,对我说:“好,就这样。欢迎加入我们。小伙子,你跟了我几年,比你在什么广告公司强一万倍。”我立刻抱拳鞠躬,站起来说我鸡皮疙瘩都一地了。

从东方先生的办公楼里出来,天渐渐黑了。我打电话给齐效军,说基本谈好了,问他什么时候来上海吃饭。“我问你,我问你,我还没有感谢你上次的巨大帮助。”

我和齐效军是在一次朋友的晚宴上认识的,直到今年我们才知道他是富二代。他父亲把鞋厂交给他,据说很乱。再这样下去,就失去了世世代代创造的一切山川。用东方先生的话来说,私企最大的问题不是别的,而是人。说白了,老板不懂祖上的智慧,西方人的管理哲学也到不了这里。因为中国国情不同,不灵活就会便秘。只有融合中西哲学精华,成为有现代中国特色的管理哲学,才能拯救民营企业。除了这条路,其他路都是死路。这几年,东方先生在长三角和西北地区都很吃香。很多曾经的著名企业家现在都在走下坡路,都跪在东方先生的门下。首先,他们可以认识一些企业家,其次,他们可以提高自己的思想水平。

做生意之前,齐效军在洛杉矶学习了两年电影制作。回国后想拍电影,但是行业太乱,极其落后。他学的理论提前了一百年,完全没用。在上海玩了两年多,赌掉了800多万。他父亲生气地修改了遗嘱,把工厂的大部分股份留给了他妹妹。他一开始并不在乎,但他80岁的爷爷急了,说他出嫁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迟早是外人。外人怎么能保住自己的家当?如果这样,他会死不瞑目。随着祖父的这番话,齐效军改过自新,与父亲和解,并写了一封保证书,说他将在三年内把工厂做大做强。做了两年,业绩越来越小,订单越来越少,和他当初的承诺差了一千里。这时,他的父亲力挽狂澜,听从政治,开始了三步走的改革策略。第一个三年计划是培养人。就这样被送到东方先生最贵的总裁班学习战略思维。

说到底,这个社会还是一个屁股决定脑袋的社会。聊胜于谈,思胜于谈。再老练的脑袋也打不过两个屁股。一年多来,在东方先生“无所不能”的指导思想下,我花了很多时间重塑国学研究院的品牌,提出了“进化型中国企业家”的概念。在向公司最高管理层提交提案的当天,我们的首席运营官郁芳女士邀请了广州、武汉、郑州和北京的几位代理商,她是东方先生培养了八年的。这些都是当年与东方先生对抗的长老。郁芳称他们为师兄,可见他们彼此非常熟悉。必须说,郁芳和我同龄。她刚来的时候没注意她。她以为自己是和老人睡了八年的小三。她的意见我没有专业地听过几次。祝你我都是导演。我不需要向你汇报,婊子。这个我也和人聊过,但是不知道是哪个反派传给她的,为我和她的关系埋下了敌意的种子。

提案前半小时,还算顺利。都是市场分析和结论,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后半段,也就是本报道的核心概念,武汉的王先生首先跳出来说不行,说这口气太大,吸引不了雷击,不能用。我不理他,继续解读概念。郑州的卞老是粗暴地打断我,说我们现在和竞争对手的关系是竞争关系,平时相处的也不错。这样做,不仅排挤别人,还侮辱客户。这个概念绝对不能用。我觉得还是回到之前的“与圣贤同行,走向世界”的思路比较合适。

“对,对,还是之前的概念好。”其他几个特工说。郁芳一直站着不动,东方先生看着她:“方总,你呢?”她认真地看着PPT,几秒钟后,她平静地说:“进化这个词要慎用。刚才几位师兄的意见很重要。个人认为,现在的问题不在这些文字上,除了方向上的偏差。我建议小王要彻底了解这个行业,尤其是像长江商学院这样的案例,要深入研究。”东方先生像个伟人一样环顾四周。“其他人在哪里?别光看着我看着你,就说说。”底桌的人面面相觑,但销售部的几个新亲戚都跃跃欲试,但都没有站出来。东方先生再次翻脸:“长江商学院的核心理念是什么?”

“利用这种情况,明道,优秀的技能。”郁芳说。

下好嗓子,纷纷交头接耳。东方先生摸了摸下巴上的一把灰胡子,沉思了一会儿。他给了我一个烟黄色的食指:“继续。”他看起来不太好。我心想,如果老人头脑发热,让我多此一举,工作量其次,主要是因为他会丢面子。而且那天喝茶的时候他脑子里就冒出了这个概念,对“进化”这个词特别自豪。我花了很大力气来总结这个概念。即使你纠正了这句话,你也不用在意。只是选词造句而已。关键是,郁芳只是在方向上找错了人。我绝不能给她这个机会。觉得你他妈什么都不干,随便说说,我得低头忙活半年。我们得给她施加一些压力。演讲之前,我喝了一口水,说:“东方先生和在座的各位,我想插一句题外话。今天报告的核心策略不是突然拿出来的,而是上次我们坐在这个会议室讨论了两个小时。刚才举了很多例子,真的很精彩。但我们的问题是什么?为什么要定这个方向?我认为我们应该在这个框架内思考和讨论。”

“继续。”东方先生抬起手腕,看了看下面的桌子。他说:“我今天下午要去杭州。”

郁芳没有再挣扎,忙完了工作,又给东方先生添了茶杯,给大家分发香蕉和橘子,表现出小女人的细腻和温柔。我做完120页的PPT后,他们吃了一盒橘子,砸了很多瓜子。“每个人都必须有战略思维。这件事我一两天没谈过,谈了两年。”东方先生伸出右上角的四个手指。就像温家宝总理回答记者的问题一样,他抿着嘴,停顿了一会儿,深刻地指出:“不断发展的中国企业家,这七个字是我们未来五年的战略目标。”

“这句话越嚼越香。”产品研发中心的唐笑笑激动得差点窒息:“够狠的!霸气!牛!”这个单亲妈妈崇拜有头有钱的老人。在她看来,东方先生放屁像交响乐。郁芳垂下眼睛,嘴角露出轻蔑的冷笑。我也觉得挺恶心的。我以为你以为是牛肉干,越嚼越好吃。广州的韩先生不失时机地插了一句:“取豪华调性是对的。既然我们在战略上比别人优越,就应该表现出来。”从底层来说,是热闹热闹,从左分析到右归纳,结论是东方先生的那句话是,来了就好。

这个会议挺无聊的,比国企还形式主义。东方先生和唐笑笑谈过茶艺,郁芳愤然离开,除了我没人注意到。会议室里笑语四起,我们在说神七。我去厕所小便,出来见郁芳。我站在过道里说话。她说:“我比较直接,你不怪我太认真了吗?”我说,看你说的。大家都在为之努力。认真点。好吧,很可爱。她含蓄地笑了笑,说:“加油,甜的,聪明的,来上班的人都是可爱的。”

东方先生的司机,黄胖子,吹着口哨,嘶嘶着邓丽君的甜美。他假装震惊,放弃了两步,坏笑着说:“哦,你们两个躲在这里!”嬉皮笑脸地走过来,搂住我,放在我身上,很失望。我说我没带。我最近戒烟了。郁芳取出七星,道:“黄师父抽我的。”黄胖子说矫情,我不抽女士,杀精子。郁芳自己也点了一份。我嘲笑那个胖胖的黄漫,说你女儿要结婚了,我还在乎杀死精子。不杀你我能怎么办?他发誓,兄弟,别看我老,我未必输给你!信不信?

“老黄!去你妈的!”东方先生急忙喊道:“快点,走!”

“来!来!”黄胖子跑进厕所尿滴了一地,手、裤子、鞋面滴得到处都是,夹在腋下的小夹子包都没洗就跑出来了。

回到会议室,东方先生已经走了,几个师兄还在那里讲海南的沙滩,河南的天地。我收拾好东西回到办公室,郁芳让我下班后用QQ吃饭。我说太糟糕了。今晚我得去医院看一个朋友。这家伙得了抑郁症,几次自杀。他在上海没有亲戚,所以我需要更多的帮助。她什么也没说,你去吧,我们改天再谈。

从华山医院出来,在路边小店吃了一碗冬笋鲜肉馄饨,买了一份《城市画报》,去乌鲁木齐路上的扬州洗脚店捏脚。东方先生发短信给我,说我上厕所就想到几句,可能是个大主意。让我根据那个句型想一套。这些字写了一半,一半古老,我根本看不懂。我暂时没有回答他。我以为我再这样玩下去,就不会被他玩坏了。品牌部只有10个人加上我。上个月我走了两个,留下了一堆女兵,能做的事情却不能反抗。每天都在抱怨物价涨的比头发还快,工资涨的比眉毛还慢。平心而论,相对于每周都有人出差的客服和销售部,我们的品牌部过着几乎像公务员一样朝九晚五的生活。晚上人们在办公室加班开会,晚上在微博上晒孩子的吃喝。这些贱人们贱的时候就说,一个个不要脸。除了在这里挣工资,我没有别的志向。只要他们原则上不挑战我,大家就相安无事。这是我这两年学到的哲学。

那天东方先生在杭州剪彩后没有回来。应浙江省校友会会长邀请,到农村为企业家讲课。他跑了三个地方,甚至谈了十天。他正要回上海,被陕西校友会邀请。没有他我安静多了。PPT改的不是很顺利,白天也静不下来,所以每天晚上很晚才回去。即便如此,你也不用早上去公司,睡懒觉,在地铁站买地铁,坐空摇摇晃晃的2号线去公司。如果每天都能这样就好了,如果不用工作就更好了。以前在广告公司工作还可以。

今天是周末,八点醒来。因为张欣要从广州回来,我们冷战快一个月了,再冷也不会热。早上去健身房游泳,蒸了半个小时,7-11坐在这个可旋转的四角凳子上,轻如鸿毛。马路对面,一个女人走过斑马线。她穿着一件质地极好的深绿色丝绸连衣裙,系着一条腰带,穿着平底鞋,提着一个小帆布包。平时可能会搭讪。她走过来,推开门,摘下墨镜。可惜一双狐狸眼成了败笔。

我把没吃完的罐头扔到门口的垃圾桶里,拉了拉粘在屁股上的平角内裤,给张欣打电话。她喂了我一口,说:“你上岸了吗?”?她说:“我坐公交了,谢谢。”听语气还是很生气。我笑着说:“晚上在K11订了披萨Marzano。晚饭后,我们去看了《盗梦空间》。“她说没有空。我说:“给我个面子,想你了。”收银员和那个拿着苏菲超薄卫生巾的女人同时看着我。她自嘲:“都这样了,你要什么?”不甘心,我被进一步暴露:“你想不想我?”我咧嘴一笑,说道,“是的,亲爱的。”她冷冷地说:“不!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