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根达斯:冬天的神话

作者:张虹来源:《佛山文艺》2010年10月像卡布奇诺一样，哈根达斯冰淇淋是“小资”的饮食神话 在人工制冷设备的帮助下，冰淇淋将液体的神话浓缩成固体的神话 冰淇淋的神奇之处在于它能在人体局部(口腔)创造出一个“人工的冬天”，实现了人类童年的梦想:希望把看起来像白糖的冷雪球留到炎热的夏天，想象它能有真正白糖一样的甜味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总是把幻想变成现实 然而，哈根达斯显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神话 不满足于一般意义上的降温效果，因为最时尚的吃法就是在隆冬时节吃哈根达斯 冬天吃冰淇淋已经超越了冷却冰淇淋的实用性，成为纯粹时尚品味的象征 这种有限的刺激效果在冬天之上增加了一点寒冷，与其说是刻意的新奇，不如说是“小资产阶级”追求激情的表现 哈根达斯漂洋过海来到中国，迅速进入城市“小资产阶级”的生活 那些五颜六色的雪球把中国大地装扮成一个“童话世界” 换句话说，它试图让整个生活成为“童话” 然而，哈根达斯并没有放弃其在各种冰淇淋中的独特个性 一切从一开始就是精心策划的，看起来像是一个阴谋:特定的原料产地，100%的天然原料，特定的制造工艺(无人工添加剂， 美国本地制造，恒温控制在零下26摄氏度，运到销售地)，严格的质量检验程序 甚至会对奶牛的饲养方法有严格的规定 为了确保产品在食用前保持良好的质量和外观，对配送店的冰柜放置位置、产品的展示方式等都有严格的标准。 可见哈根达斯神话的含义是多重的 它几乎集合了全球化时代大众文化的所有神话元素 首先是“纯天然”的神话 在人类的大规模工业生产严重破坏生态之后，生态主义开始兴起，并迅速成为商业利润的新来源 大规模工业化生产将塑料袋带到农村，取代“纯天然”产品创造他们的“生态神话”，得到了“小资产阶级”的热烈响应 人类正在榨取他们可能从自然中榨取的最终利润，而消费者却从中赢得了“味道” 哈根达斯创造了一种生活方式 对于城市“小资”，吃哈根达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盛宴，它意味着一种生活的味道 每个配送点的店铺都精心设置，让顾客在享受“高贵典雅”氛围的同时 其高昂的价格和优雅的环境表达了同样的生活理念:高消费、高品位 人们称哈根达斯为“冰淇淋中的劳斯莱斯”，并愿意为此付出高昂的代价 哈根达斯最吸引人的地方是对“国际化”生活的想象 对于第三世界国家的消费者来说，这意味着他或她正在品尝“国际”口味:波兰发明、斯堪的纳维亚名字、美国工艺、马达加斯加香草、俄勒冈州和华盛顿州的美国草莓、比利时巧克力、巴西或哥伦比亚咖啡和夏威夷坚果——真正的“全球制造” 当空距离不再是障碍时 恒温冰箱和空运输保证了这些口味的新鲜度和“口味殖民”的直接性 通过哈根达斯的捷径，上海徐家汇的人们和香港中部或纽约曼哈顿的人们有着同样的感受 从这个意义上说，哈根达斯更像是一种“致幻剂” 哈根达斯神话仍然是一个关于“欲望”的神话 哈根达斯的吃法很性感:挖一勺送入口中。清凉甜腻的味道擦过嘴唇，到达舌尖 雪球停留在舌尖，慢慢一点一点融化 快感从舌尖开始，慢慢上升，像轻气流一样扩散，把人带入一个快乐的世界 爱一盒哈根达斯就像爱一个情人 哈根达斯正逐渐取代玫瑰和小夜曲，成为男人对女人爱的象征 人们认为，如果一个女人从来没有一个男人给她送哈根达斯，那就像从来没有收到过花或者很久没有人送花一样悲伤 哈根达斯带来的轻微快感虽然短暂，但却是真实的 古典爱情幻灭后，哈根达斯暂时将都市“小资”从爱情缺失和情感空虚中拯救出来空 哈根达斯创造了这样一个悖论:里面的一切都是“天然的”，但却是最“人造的” 这是一个在全球化时代刻意创造的饮食文化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