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育期痛

作者:马小淘来源:《2009年最佳中国散文选》“你的理想是什么？”“我当然不会告诉你 这是一位在2008年末参加电视访谈节目的教授问的问题 在抓住问题的一瞬间，我觉得他真的很有意思，不是很熟。为什么突然开这样的玩笑 怎样才能在镜头前谈理想？那是我自己的事 这是一个悲伤而严肃的话题 节日目录看完，冬天在地铁里困了，无缘无故又想起那个问题 我的理想是什么？当作家？显然不是 谈理想想到事业的年纪已经过了。 我的理想是:不劳而获，我可以吃了它，成为世界第一美女 我不是瞎说。反正理想是大话，临死前记得 我是真心的。 后来我好像有些后遗症。那天晚上网上聊天的时候，我问一起长大的朋友J:“你的理想是什么？”他先是发了一个汗流浃背的表情，表达对我心智不足的沮丧，然后问我:“我没有理想，你不知道吗？”“你真的喜欢我。 ”“小时候我说当科学家，结果真的很快就实现了 ”J哼哈哈地自嘲 j在英国读硕士，方向是核物理 专业主义是在虚张声势 但是每次得知他的近况，我都买了几个相机，洗了多少胶卷 我心说一个每天拍照超过三个小时的人应该开照相馆而不是科学家 后来又问了一个朋友，这还是一个理想的事情 对方回答:“见面很容易，不要闹。” “嗯，我不忙。 我们确实与上一代不同，尽管我们是被他们教育的 我爸警告我远离插销和电源，大人不在家不准轻举妄动 为了加深印象，我还讲了我个人的教训 他说他当兵的时候不小心触电了，大拇指被打了一下，突然打了个泡 他说那是一个非常短暂的瞬间，也许甚至不到一秒钟，但他经历了死亡的绝望，脑子里想了很多 我说，爸，你疼吗？他说他当时觉得我的人生，我的理想，我的抱负都无法实现。 事实上，我想说，爸爸，住手 但是看着他深邃的眼睛，我忍住了 别说理想的日子，好几年了 被迫谈理想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在小学、初中、高中，我们不止一次写过那篇陈词滥调的作文——我的理想 小学之前，妈妈不厌其烦地给我讲理想的含义 可能是有些家长没说，或者只说了一两次。我们小学第一次写《我的理想》的时候，有些同学很迷茫，不知道题目指向哪里 所以，老师先讲了，理想，这是一个很棒的词 当时我喜欢涂抹。如果我面前有纸和笔，我就必须画点什么 看来我还是想高调改名为沈碧马良 写完那篇作文，我回家向妈妈炫耀 我写的是:我想成为像普希金一样的杰出画家 因为当时家里最大的一件艺术品是普希金的画像，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说那个卷发的人叫普希金 “儿子，普希金是个诗人 "我妈妈脖子向前弯着盯着我。" “那这幅画是谁画的？”我指着普希金的画像 “这是普希金，不过是你冯阿姨画的。 ”“哦，我明白了。 那我明天和老师商量改人名...普希金，三个角色，画家，三个角色的画家是谁？”“你不提你是什么样的人吗？”“不，老师说了，就是我想和一个人一样。 ”“那张大千呢 ”“我喜欢外国的 ”“那个毕加索 ”于是，第二天，我蹑手蹑脚地从讲台上的作文本里拿出一块橡皮，把“普希金”三个字全部换成了“毕加索” 但是，说实话，那时候我隐约知道，长大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现在谈论理想还为时过早，我也知道我不喜欢绘画到必须成为画家的地步 果然四年级的我不喜欢画画，面前有笔有纸只是随便画的 然而，我仍然坚持写我想成为一名画家，像毕加索那样的画家 因为你不用负责认识年龄小说，说出来就能说出来 那时候，我爱谈理想。当我遇到刚认识的孩子时，我对他们相当熟悉。我常用的开场白是:你长大后想做什么？我计划成为一名画家 结果我曾经遇到一个很认真的女生。她说，我的志向是当一名士兵 与此同时，举起你的右臂，握紧拳头 说完，也越来越站起来 当我看到这个人是个演说家时，他立刻无言以对 不是一个层次，我连理想都对付不了，哪好意思继续和别人交流！小学毕业后，母亲郑重地告诉我，她希望我能成为一名外交官，最好是在法国 我说法国在哪？她说是法国 我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之后，我在作文里写道:我想成为一名外交官，在国与国之间架起一座友谊的桥梁...反正挺悬的。好像只要我有我，中法就和平了。 上面写着，我觉得我很优秀，绝对的美。 事实上，去法国当外交官一直是我母亲童年的理想 因为很多外因和内因甚至根本没有萌芽，所以我担心了很多年，希望能完成她的未竟事业，这根本就是没有开始。 此外，他们这一代人非常重视他们的理想，所以他们给我起了一个奇怪的名字“法国” 很多年后，我作为一个旅行者踏入了巴黎，我真的下意识地想起了它。这里几乎成了我的单位！当我游览凡尔赛宫和卢浮宫时，我有些失落地想。其实听妈妈的话挺好的。法国真的有她灌输的那么迷人。 很多年后，有人提到我想成为一名外交官 他们嘲笑我直言不讳、气急败坏的性格，说他们看到我根本做不到正确的事情。 如果你被错送到任何一个国家，简单的事情一定处理不好。 人家不针对我犯罪，我就不犯罪。如果有人对我犯罪，我也会犯罪 我也疯狂反击，嘲讽他们小时候的话 想当飞行员的无名氏，成了化妆品公司的白领；一个立志当演员的男人一头扎进铁道部办公室；渴望当警察卖电子游戏；想当企业家的，学过兽医；那些愿意为电脑而死的人都成了武警 在辽阔的土地上，没有人有主要的起伏。除了极少数根据既定准则抵达目的地的人之外，大多数人都失去了原来的跑道 我们之所以如此清晰地记住你的理想，是因为每个人都有当年的第一手资料 三年级的时候，语文老师给我们每人发了一张蜡纸，让大家抄一份题为《我的理想》的作文，然后她油印出来，装订成册，一人一本 她说，十几二十年后，当我们再看到这本充满理想的小册子时，我们会痛心疾首。 那时候已经是作业多考试多的阶段了。谁也没有等到，我举起杯子，问明月的兴趣。我们几乎把语文老师的行为当成了过时的场景 虽然每个人都按要求做了，但私下里他们认为这是浪费时间 现在回想起来，语文老师真的很有远见，也感谢她当年的孤行，给我们留下了一份天真无知的纪念。 一页一页，粗糙的黄色纸张似乎在展示我们青春期的面孔 到时候，我们可能会草率，不真诚 工程师、律师、会计师、思想家、画家、歌手...各种各样的老师和艺术家随处可见。不知道说有野心还是有野心更合适。 但那稚嫩自负的文字，那工整却笨拙的字体，就像记忆中的第一场春雨，轻盈而来，浇湿了心田 作为青少年，我们常常感到颓废，但其实我们以为“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以为“有志者事竟成”是真的 现在，其实才过了十年，却突然看到了传说中的面目全非 除了我们在成人世界里预见到的稳定和冷静，还有很多未知的无奈和失望 那个时候，总是取得最好成绩的小溪，陷入了至亲，靠未婚怀孕勉强遇见了未来的婆婆；小海，一个会吹笛子、写一手好字的瘦子，做起了批发包装饭盒的生意，利用200多斤的肥肉成为自己粪的万户侯；曾经内心出口狂放如污的小宋笑着看着妻子的脸。她已经是一个两岁女孩的父亲 还有很多很多，毕业照是最后的消息，没有消息也没有联系 像扔进森林的一粒豆子，散落一地，无声无息 只能在语文老师自己装订的书里一起刷 滚滚红尘，茫茫人海，好聚好散，我们与理想的关系，尽在小册子里。 又看了一遍小册子，放太久了，上面盖了一层灰 翻着我同学少年盛开时的往事，尘土夹杂着梦想散落一地 在那里，我发誓要假装一心想去法国。他发誓要成为总经理...我还想说点什么，突然想起辛弃疾 他在宋朝谈理想，几乎谈了一辈子，但我记得最清楚的半句与理想无关的话:秋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