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沉的船

作者：张海迪来源：摘自新浪网张海迪的博客

那天晚上，当我去看铁生时，是他打开了门。她依旧笑着，眼睛弯弯，嘴巴弯弯，仿佛从来不知道什么悲哀。之前和Shimmy通电话，她说“娜希”得了肺炎，现在好多了。她昨天出院了。我说好，那我去看看他。

“纳什”是斯米对铁生命的昵称。今天，在一些健康人的脸上不容易看到这样开朗的笑容，她总是笑得像个孩子，纯洁快乐。但是，她的负担是外人很难体会的。她是一个文学编辑，也是一个翻译，这是一项艰苦的工作。家里有个叫纳西的病人，一周要做几次肾透析。在这样沉重的压力下，可能有人会皱眉，但Simmi依然乐观豁达，因为她有自己的世界。看过她翻译编辑的书，知道她有哲学的力量。她的内心像“那段历史”一样宁静而美好。这是一个很多人看不见的地方。它覆盖着绿草和清水，超越了一切世俗的尘埃，是一个广阔无垠的世界……

我和他谈笑风生，穿过大厅来到卧室。我看到了历史，他依然大方地笑着，就像我十几年前第一次见到他一样。他倚着被子坐在那里。他握了握我的手，有点热，有点软。我叫他躺下，他没做，只好坐着说话。和铁生聊天没必要害羞。他的话就像他的外表一样简单善良。他说，你知道吗，最近有媒体说我快死了，感觉又不好了。我笑着说，我知道你会没事的。有个女作家曾经跟我说过，这叫不可破的沉船。经常生病的人都能扛！铁生说，海迪，你还是再呼吁安乐死吧。我说，天啊，不是现在，因为涉及的问题太复杂了！

这时，我看到墙上有一个相框，里面是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的黑白照片，都是七八岁。他们坐着，站着，手拉着手，看起来天真烂漫，天真烂漫。猜猜他们是谁？铁生问我。我说我看到了！这就是他们——童年和他的铁学生！PHOTOSHOP将它们永远连接在一起。铁生开心地笑了，我却突然觉得有点难过。真的希望他身体健康，长寿。记得去年去拜访铁生，他给了我一本《诗歌杂志》，里面有他写的十首诗，其中一首叫《他，他》。他写道:

他妈，他妈，

见到你就像见到你的家乡，

所有的表情我都很熟悉。

你到了晚上才明白期待。

直到有一天，你才会看穿障碍...

这张黑白照片凝固了当下生活中最真挚的情感，让一切物质的东西在它面前褪色。

铁生忍受了许多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但他却像一个深蓝的湖，轻轻荡漾却没有一丝涟漪，因为他远离尘嚣，所以他对和平漠不关心；因为懂得生活，所以活得从容。在那个简单温暖的小屋里，我们聊了很久。离开的时候，我对他许下了承诺。也许没人知道那是什么，但铁生笑了。我对Shimmy说的还是一句话，让Nashi好好休息！

新的一年，绿色的春天，冰雪会融化，不沉的船会重新启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