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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贵的价格

作者:梁发芾来源:《杂文选刊》2010年2月上

今天,人们总是羡慕贵族。商家做广告宣传的时候,往往会炫耀自己是贵族。然而,他们确实明白高贵其实是有代价的。当然,历史上,中国和西方的贵族价格是不一样的。看这个区别也很有意思。

根据法国人安德烈·伯基尔(Andre Birkier)的《家族史》,16、17世纪,欧洲贵族限制子女结婚生育,贵族数量减少,家庭变小。为什么贵族会采取这种自杀的方式?原因有二。第一,女人结婚,嫁妆负担太重,终身不娶,可以节省嫁妆费用;第二,欧洲贵族的财产主要是土地。为了保证房产不分割,有必要限制儿子的继承权和生育数量。就这样,我想出了两个办法:一是长子继承制,长子单独继承房产,但给不继承房产的儿子接受教育的机会,让他们学个手艺谋生;或者长子继承三分之二,其余三分之一由其他儿子继承;第二种方式是只允许大儿子结婚,不允许其他儿子结婚,让他们做教。

这种限制在《家族史》中被称为“贵族价”。根据《家族史》中的数字,从16世纪到17世纪中叶,贵族家庭中从未结过婚的女性比例增加了四倍。18世纪初,贵族家庭中从未结过婚的女性比例达到25%。在法国,公爵和大臣的姐妹中有42%在18世纪初没有结婚,但在17世纪初,在威尼斯的贵族阶层中,这个数字已经达到了。贵族家庭中从未结过婚的儿子比例也从16世纪的18%上升到18世纪的64%。在法国,除了结婚,生育也受到限制。17世纪每对夫妇有6.1个孩子,18世纪每对夫妇只有2.7个孩子。

这种情况在中国历史上是绝对不合理的。中国古代贵族讲究多子多福。为了多生孩子,老婆肚子的生产力有限,需要大量的妃子,让更多的女人为贵族生孩子。所以中国古代贵族的繁衍速度是惊人的。

远的不说,可以说中国明清贵族。小贵族不说,只说大贵族,就是皇室子弟。明朝的政策是希望贵族大量繁衍。在紫禁城里,有一扇门叫做李四门。李四是一个很有生育能力的东西,贵族皇室也把自己想象成一个生育能力惊人的虫子。希望皇帝和皇后能像李四一样勤勤恳恳的交配,勤生孩子,表现出皇室的迫切心理。

朱元璋是个穷人,打下一座红山,当了皇帝。他的后代将无限繁衍。据记载,明朝中后期,大约有10万名朱元璋的男性后裔幸存下来。如果这些贵族和他们的仆人住在一起,他们一定是一个大城市。

为什么西方贵族通过限制婚育来限制贵族数量,而中国贵族却像产卵一样无限膨胀自己的队伍?本质上,这是由贵族依靠谁来养活他们的制度决定的。

欧洲贵族从祖先那里得到了一大片土地,并在上面生活了几代人。在中世纪,如果发生战争,高贵勤劳的国王可以掠夺一些战利品,继续得到新的土地作为奖励。但到了后期,贵族的军事职能退化,职业军队崛起。土地贵族已经失去了战斗的优势,他们不得不依靠土地谋生。只是一片土地,人多,不断被分割。几代之后,后代就会一贫如洗。因此,他们不得不限制人口。

中国贵族不是这样的。在中国历史上的制度和观念中,先人用血汗打天下,后人坐山观山吃山受民养是天经地义的。宋明制度明确规定,开国皇帝及其兄弟的后代将永远吃国家财政,国家实际上也是由老百姓供养的。皇室贵族,不管有几个孩子,都会自动从国家获得一笔收入。国家财政再困难,皇室后代也不会有开销。天荒贵族的女儿要结婚,国家要给丰厚的嫁妆,儿子要结婚,国家要提供婚房,给更多的婚礼费用。在这样优越的条件下,贵族们当然不会限制子女,更不会限制他们的婚姻。如果他们不出一大批人来吃江山,就会觉得自己很吃亏,觉得祖先打江山是徒劳的。为了拿回征服祖先的代价,他们希望成为纯粹的生育机器,生下大量的孩子。他们还希望每个人都有三个头六张嘴,有一个贪吃的胃。

因为贵族的生育率太高,朝代越往后,天荒贵族越多,百姓的负担越重,养活这些寄生虫就成了国家的当务之急。到了宋代,大量皇族因过靖康之难被晋人带走,减轻了负担,使问题变小。从明朝中期开始,冗员就成了国家的政治毒瘤。明末,国家无限搜索,却得不到足够的银子和食物来喂养这些寄生虫。奖励土地,调拨粮食,侵占盐税,增加财政供给皇室的份额,都是没有用的。社会财富的增长率远远落后于天荒贵族数量的增长率。开放的国家,已经无法承受贵族群体吃的巨大疯狂增长。

贵族的数量呈几何级数增长,他们是吞噬祖先所建山川的罪魁祸首。他们是天荒贵族,血管里流淌着先人的高贵血液,有权躺在先人的信用册上,吃江山。但是,江山不是取之不尽的宝。当江山的生产无法满足他们的欲望时,他们的命运可想而知。可以说这也是一个贵族价,一个中国贵族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