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的重量

作者：白桦来源：《中外书摘自》2009年第12期

抗日战争时期，我是一名在外打工的中学生。虽然吃不饱，但我怀着极大的兴趣养了一群鸽子。在夏天和秋天，他们可以在田野里找到食物。但是到了冬天和春天，田野空稀少，没有食物可找。幸运的是，我有一个老朋友，王，他是这家粮店老板的独生子。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只要他的酒保在桶上刮两次量玉米，就够我的鸽子冬春活了。全城的养鸽人都知道，我的鸽子聚居地有一个战俘。是日本信鸽，深灰色，雌性，右腿上有个铝箍。出生日期和地点记录在铝箍上。有同学愤慨地让我杀了它喝了它。我以为日本信鸽有罪，但它对自己行为的意义一无所知，所以不知道的人有什么错！所以我没有听这种很民族主义的意见，而是给它的伤口上了药，让它伤愈后自由自在。它确实试图离开我，但一天后它飞回来了。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回归”，意思是“迷路了，知道怎么回归”。回归留在这个群体，自由恋爱找了配偶，做了异国恋。它的白马王子是香香，这个鸽子群中的一个“美男子”，长着一条大尾巴、有羽冠的头、多毛的腿和白色的羽毛。他们非常相爱。刚过冬天，它们就生了两个白蛋。于是，夫妻俩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刚出生的小鸡身上，轮流用羽毛孵化它们的爱情结晶。有一天半夜，空下起了雪，织布车间的老少工人都在做梦。和大多数古代诗人一样，我仰望窗外飞舞的雪花，满怀浪漫情怀。我真的很想“处处待琼瑶，款待你”，可惜没钱喝酒，只好看着雪叹气，直到天亮才在雪梦里睡着。很快窗外的噪音把我吵醒了。我起来一看，原来是一只鸽子在敲打窗棂。它用身体撞击玻璃。再定睛一看，是香香。怎么会这么激动？香香！你饿了吗？但是这个时候我能喂你什么呢？香香！或者，你有急事要告诉我吗？此时，天地间除了寂静的雪花，什么也没有。这是一个和平宁静的场景，甚至是一种庄严的气氛。明天，明天！我太累了。我闭着眼睛说，刚闭了一会儿，我就听到“呼”的一声巨响。我跳了起来，冲到门口的时候，发现挂在院墙上的两排鸽子笼都掉到了地上。这些鸽子笼本来就是用烂木头钉的，不用我看就知道掉进去了。但是当我低下头的时候，那堆可怕的木屑给了我心里狠狠的一击。我立刻想到了惠惠和香香，两只还没有破壳的小鸡。这时，大多数失去住所的鸽子正在大雪的空中旋转。而黄辉和香香并肩站在墙上，垂头丧气地看着地上那堆碎木屑。对不起，香香提醒我了！当雪压下鸽笼的时候，几乎是自杀提醒了我……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雪花的重量。没想到，当寒冷笼罩大地的时候，雪花默默地、慢慢地、悄悄地、久久地堆积凝结，渐渐地……渐渐地……由轻变重。也许在某个时刻，宇宙中一种无形的平衡会突然失去平衡，诗意的浪漫会立刻变成一场凌乱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