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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的一个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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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很好的朋友,但我张不开嘴叫她日本朋友。


她是我认识和交往的第一个外国人。那时候我在加拿大读书,圣诞节前的晚上一个人在公交车站徘徊,不知道今晚睡哪里。第一次真正说英语解决民生问题,拿着话筒求助:我叫…我是中国人…我需要帮助…(我叫…我来自中国…我需要帮助)


看到来接我的车上熟悉的东方面孔,我喜出望外。我兴奋地用中文向她表达了找到自己人的喜悦,她却笑着摇摇头。她用英语说她是日本人,是来接我的留学生联络人的租客。我的到来让她欣喜若狂。那天晚上,她坚持要给我她的房间,带着睡袋睡在客厅。她的房东多次问她:“你安全吗?”她微笑着点点头。


我站在一个温暖的房间里,掀开窗帘的一角向外望去,享受着异国情调的夜晚。一盏路灯照在静静的雪夜里,铺着彩灯的房子各有特色,真的很温暖。一想到在加拿大的第一天遇到好人,我就充满了感激。


我们很快成了好朋友。原来她也在维多利亚大学读书,是留学生。她穿着不合脚的笨重靴子,带我去熟悉环境。我也没觉得不好意思问:在我看来,是很丑很重的靴子,是新潮流吗?她的卡其布大衣太土了。后来听她说,我才知道这些靴子是她在yardsale买的(美国人喜欢把没用过的东西摆在自家院子前,低价卖)。她从小吃苦惯了,家里经济条件也不好。房东邀请她去听音乐会。她认为她的靴子不适合那个场合。看到我的靴子很新,她问我是否可以借给她。我连忙点头。


她很好客,总是请朋友吃饭,但每次做饭都吃不饱;我们面面相觑,吃不饱饭,也不好意思说话。这时候她羞愧地道歉,解释说小时候父母只在她大碗米饭上面放了一点点,她也习惯了,所以做的菜往往不够。虽然看过《野麦岭》,对日本人的勤劳和勤奋有印象,但真的是第一次这么感性的了解。


B


走在街上,慢慢拼凑英语自我介绍,说不认识人,就坐飞机来了。她夸张的做了个晕倒的手势,夸我厉害。我觉得她很搞笑。从来没有遇到过像她这样动作、表情、语调如此夸张的人。当我说什么的时候,她会大声笑。一开始我会因为她笑而不解的看着她。她吃饭的时候总是斜眼,摇头,摇头。她非常满意,喜欢美味的食物。她不断赞叹:“好喝!”看她吃饭就像欣赏一场表演。


她对我像老朋友一样深情,仿佛是我从小就认识的好朋友,没有任何隔阂。然后,通过我,她认识了其他的中国学生,她对他们那么热情。每个人在她眼里似乎都是完美的,从来不听她批评别人,如果有人做错了,她会为他找理由。


原来她是基督徒。看着她的镜子,我羞于看到自己的缺点:人们经常看到别人的缺点,并不屑于因为别人的缺点而与他们交往。


当然,我的第一个任务是找房子住。她和她的房东热情地帮我看广告,到处打电话。结果我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地方:一个月300加元,全部吃住,而且离学校很近,走路就能到。我很兴奋,但她很体贴。我问她一个月交多少房租,她柔声不好意思地说:“500加元。”


楼主小姐看着有点不好意思,说:“我们这里条件比较好,离学校也近……”我很为这两位刚认识的热心朋友惋惜:也许她可以要这300加元一个月;更糟糕的是,我无意中“疏远”了房东和房客。而她就是这样一个难找的租客:每周打扫房东,吸尘,擦镜子,打扫卫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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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她搬到一个基督教朋友家,房租350加元,成了志愿保姆。


她总是那么乐于助人。仔细算起来不划算,但是她好像一点都不介意,总是和房东的两个孩子玩游戏。



她经常来找我玩,提到经济有点紧张。我的女房东问她是否愿意打扫房子,她感激地同意了。看她的作品,我明白什么是专业。她做了一丝不苟的简单打扫房子的工作:跪在地上打扫地板;撅着屁股和裤子刷浴缸。


我的女房东自然对她的工作很满意,让她照顾六七岁的女儿。别人看孩子,都是在家里看电视玩玩具;就她而言,她戴上头盔和旱冰鞋,和精力充沛的孩子一起玩旱冰。我看见她气喘吁吁地跑着,汗流浃背地拼命追赶孩子们。


有一次她背着一个大书包来到我家。我看她有点累,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摇摇头,说只是有点累,刚在学校献血。我赶紧叫她躺下休息,给她做点吃的。她笑我大惊小怪,说她经常去献血,今天正好有点累。


我更惊讶了。我问她捐了多少次血。她笑着伸出手指说:25次,但她才23岁。我捐过一次血,还在上大学。我没有献血,也没有离开学校。相比之下,我好惭愧。


后来她恋爱了,结婚了,和一个基督徒生了孩子,但是收入不高。她留在家里做家庭主妇,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钱回日本。去美国留学,我给她打电话,她让我挂电话。她想给我回电话;她用手写给我写信。她说她不想用电脑,因为虽然打字看起来很漂亮,但她丢失了朋友手写传递的信息。


作为一个纯粹的朋友,她是最好的。但她是日本人,我总觉得不想和她走得太近。我有一些朋友,他们回家后从不带JAL,尽管JAL很便宜;我在美国的时候,一个日本朋友坚持带我们去海边玩。我在心里感谢他,却又舍不得。在和日本人打交道时,他们往往很矛盾,无法敞开心扉接受他们的友谊,也不想把过去的债务压在新一代的头上,所以我故意远离日本人,以挽救困境。


基于这种心情,离开维多利亚后,我疏远了她,很少给她打电话或写信。张纯如的《南京大屠杀》出版后,我买了一本,想寄给她,告诉她我作为中国人的痛苦和我的心,但面对她的友谊,我沉默了。犹豫了很久,还是没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