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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暖手套

我在沈阳上大学的时候,曾经认识一个外国女孩,叫Ayao,吉林人。第一次见她,是在她宿舍。当时她正坐在床上专心地织手套,普通羊毛,淡紫色,而且织得很慢,一针一针,好像针有千斤重。而手套,刚好织到手指的位置,可以看做左手手套。第二次去姚的宿舍,已经是两个星期以后了。她仍然坐在床上编织手套,或者淡紫色的羊毛,或者左手,用五个手指只是编织一点点。我笑着说:“你的速度太慢了!真的是精雕细琢!”她抬头笑了笑,没说话。后来我和姚熟悉了,去她宿舍的次数多了。每次看到她,我都在编织左手的手套,仿佛永远也织不完。终于有一天,我看到她织的手套不是原来的那只,因为这只手套刚刚织到手指分叉的位置,是左手的,和原来的一模一样。我问:“你没有拆了再织吧?”她说:“没有!”然后,她从床下拿出一个小行李箱,打开了。里面全是手套,大概有20只是淡紫色的。原来她织了那么多,其实她织的太快了,我感觉她一直都在织那个。我仔细翻看手套,突然觉得不对劲。再看的时候,惊讶的发现所有的手套都只有左手!我惊讶地问:“Ayao,你怎么只有左手?”她淡淡地说:“这些手套都是给爸爸织的。他只有一只左手。”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只是盯着手套。Ayao织完30只手套,我陪她去邮局把这些手套送给她爸爸。在路上,她告诉我她父亲为了救她失去了右手。那时,姚只有10岁,她的父亲在县城的纸箱厂工作。一个星期天,她去她父亲的工厂玩,纸箱厂的生产车间星期天关门了。她观察了车间里各种机器设备的工作过程,觉得很有意思。其实生产车间是不允许随便进入的。她偷偷溜了进来。因为她小,没人注意到她。好像爸爸操作的切纸刀最好玩。刀具落下时,均匀切割。这是老式切纸刀,不闭合,能看到闪亮的边缘。她越看越有意思。长长的纸壳从流水线上传过来,切成一片片。当她走近时,她抬头看到了锋利的边缘,但不自觉地把手压在纸壳上。这时,她的父亲转过头,看到了这一幕。惊恐之下,停下机器已经来不及了。他冲过去用左手抓住她的衣服,而刀在急速下落,她的手还在纸上!爸爸着急了,就用右手挡刀,左手向后猛地一拉。她被拉走了,刀掉了,爸爸的右手被砍断了。我听了很震惊,Ayao也流泪了。她说:“我家很穷,但是我爸爸失业了,成了残疾人。后来,他受伤后,去砖厂工作,把砖放在手推车上。土坯又重又硬,这使他的手脱皮了。发手套很薄,过几天就会磨损。从初中开始,我就每天给他织手套,这样他的手会暖和一点,也不至于穿破。”我的心湿了,我突然明白,姚的父亲举起了手,转了一个街区,可是他一点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危险,而姚,这些年来,对父亲的多少痛苦和爱,已经编织成了手套。我知道这是多年来最让我感动的时刻。看着那些只有左手的手套,我突然体会到了他们父女之间深深的爱。是的,有了这样的爱情,即使生活艰难凄凉,生活也是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