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穷的慈善家

作者：洪立来源：《外滩画报》总第382期

像斯坦·布洛克这样一个奇怪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很难找到第二个。

这位74岁的英国老人绝对一贫如洗:没有收入，没有存款，没有车，没有房子，没有妻儿，甚至没有爱好。他在美国生活了几十年，但他甚至没有美国护照。

他住在一栋废弃的教学楼里，租金1美元，睡在地板上——只铺了一张垫子，基本上吃素食——“早餐吃燕麦和水果，晚餐吃米饭和豆子，”他在电话中说。他在院子里用橡胶软管给草坪浇水洗澡，冬天洗澡，却换成了室内。他唯一的同伴是12年前被他收留的流浪狗，现在已经失明；狗粮和他吃的东西一样，是别人给的。

布洛克创立的“偏远地区医疗志愿者团体”(简称“RAM”)为全球10多个国家的数十万贫困人口提供了免费医疗服务，其中60%以上在美国。布洛克把RAM的集中免费医疗称为“远征”，因为每次他都要出动一大群人——一个载着大量志愿医生和医疗设备的车队，而且经常要出动飞机(大部分是自己开的)。

美国一则轰动的电视报道

在美国田纳西州东部诺克斯维尔的一个冬末周六早上5点，外面漆黑一片。虽然这个时候没有风也没有雪，但是零下两三摄氏度的温度依然是彻骨的寒冷。当地一家大型会展中心的停车场里停满了车辆，几乎全是人，大部分都是几口之家。许多人一直等到昨晚。他们都是因为同一个原因来的:听说这里有免费医疗。

来自田纳西州的玛格丽特·沃尔斯3点离开，4点左右到达。马蒂·坦克斯利(Marty Tankesley)来自300多公里外的佐治亚州，于昨晚抵达。他和妻子坐在前座，开着发动机取暖；我女儿睡在后排。卡车司机得了几周的牙病，疼痛难忍。

每个排队的人都收到一张黄色的小号码纸，等待临时诊所开门。巨大的展厅里，通宵亮着灯，几十个志愿者一直在忙碌着:布置一排排白色的长椅和牙科、眼科的座位；把一箱箱的医疗设备摊在桌子上；安装各种医疗设备。

6点钟，布洛克穿着黑色皮夹克，一头浓密的灰棕色头发，打开展览中心的铁门，开始让人进去。大厅里，来自11个州的276名志愿医生开始迎接第一批患者。

谭克斯利终于拔掉了这颗病牙。医生几年前得知他有两次心脏病发作，做了心脏手术，但之后一直没有随访。虽然公司给他买了医疗保险，但免赔额高达500美元，不包括牙科治疗。这一次全家体检，妻子做了乳房x光检查，戴了眼镜。

周末的时候，RAM一共看了920个病人，配了500副眼镜，做了94个乳房x光检查，拔了1066颗牙，补牙567颗。可惜也有400人因为名额满了只能婉拒。

这是美国最有影响力的电视新闻杂志——哥伦比亚广播公司《60分钟》对布洛克和拉姆进行深度报道的一些照片。该节目在2008年3月2日播出后，立即在美国和西方引起轰动。

“如果你用RAM的全名在谷歌上搜索，你会发现很多报纸文章，视频等等。前几周搜索了一下别人，看到了十几万的链接。”布洛克告诉记者，“在《60分钟》报道之后，国外媒体也对RAM的所作所为很感兴趣:德国媒体来了10多次，法国媒体来了更多次，瑞士、意大利、西班牙、日本、澳大利亚、芬兰、挪威、波兰、英国、加拿大等国也来了，日本媒体将在本月底再次来。”

捐款数额也大幅增加。记录和档案管理的年度预算从最初的25万美元增加到2009年的近200万美元。“过去我们经济拮据，只有穷人知道RAM在做什么。自从被《60分钟》报道以来，公众连续汇出捐款10美元和20美元，现在我们的情况改善了很多。”布洛克说。

从亚马逊白色牛仔到电视明星

布洛克1936年出生于英格兰北部兰开夏郡的普雷斯顿，随从小在政府部门工作的父亲移居。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他们住在经常被轰炸的英格兰南部。

后来，他父亲被派往英属圭亚那工作，他母亲陪伴着他。布罗克在上中学，他得到了一张免费船票，在暑假期间去看望他的父母。“所以我再也没有回来。我之所以去亚马逊地区，是因为我想逃离学校。”他笑着告诉记者。

在南美洲北部的巴西和圭亚那边境，16岁的布洛克成了一名牛仔，其他牛仔都是瓦皮沙纳印第安人。他在那里呆了15年，形成了他未来的生活方式；“我成长得很艰难。我可能一天只吃一顿饭，但每个人都是健康的，除非发生意外或疟疾等疾病。”

有一天，他出了意外:在驯服一匹野马的时候，被栅栏重重地撞了一下，摔倒在地，呻吟了一声。然后一个印度同伴告诉他，最近的医生要走26天。最终，他在事故中幸存了下来，但从那时起，他有了一个想法:让偏远地区的穷人也得到免费医疗。

这个愿望没有马上实现。20世纪六七十年代，布洛克转行演艺圈，成为美国动物系列电视节目《野生王国》的主持人，被誉为第一个“鳄鱼猎人”。他还拍过几部电影，然后移居美国，拿到了美国绿卡。

“我在美国做《野生王国》的时候，曾经想到中国四川，拍了一集卧龙大熊猫保护区。为此，我通过邮件与中国当局谈判了很长时间，最终因无法筹集到足够的资金而未能成行。”他还告诉记者，“我经常为《读者文摘》写关于动物的文章。有一次他们问我要稿子，我告诉他们:你知道吗？尼克松将访问中国。我打赌中国人会送熊猫给他，因为它能代表中国，没有政治内涵。”《读者文摘》让他写一篇关于大熊猫的文章。最后证明他猜对了。

1985年，布洛克终于创立了RAM。起初，他们对待圭亚那的穷人。1992年，他们的总部搬到了田纳西州的诺克斯维尔，但他们仍然在圭亚那有一个永久的办公室和一架小型飞机。

到目前为止，RAM已经在美国10多个州行医，包括南达科他州和北达科他州、弗吉尼亚州和肯塔基州。“我们不得不去DC的华府，但我们无法与当地政府就外国医生的执业达成协议，所以我们不得不取消了它。”他们的探险目的地还包括海地、洪都拉斯、危地马拉、墨西哥、巴西、玻利维亚、肯尼亚、坦桑尼亚、印度和其他国家。

“我们不会问任何关于病人的问题”

记者采访时，RAM远征次数正好是600次，占今年前三个月的12次。最后一次是3月21日，在诺克斯维尔不远的一个小镇上，大约有800人接受了治疗。由于当地人口少，每个医生都被接收了。

“通常我们不得不拒绝许多人。去年8月在洛杉矶，我们拒绝了成千上万的人，因为来的人太多了。当时一共治疗了6334人。本月的601远征也将去洛杉矶，预计患者数量会更多。”布洛克说。

周末RAM平均治疗人数在1000人左右。他们只去被邀请的地方，先到先得。现在探险定在2012年，明年一整年都是。他们不为患者做任何选择，只按照先到先得的顺序接收。“我们不问任何问题，不问他们挣多少钱等等。这是最好的办法。如果你想确定谁最需要医疗，那就不可能治疗成千上万像我们这样的人。”布洛克指出。

博士志愿者也自己上门——通过RAM网站或者电话；"我们每天都接到想成为志愿者的医生的电话。"这些医生没有工资，路费都是自费。但通常不要求他们提供设备和器材，大部分都是靠RAM捐赠购买的。但据《星期日泰晤士报》报道，一位肺部医生专门拿了一辆大卡车的驾照，只是为了开一辆18轮卡车，载着他的移动诊所和专用x光机参加探险。

布洛克表示，RAM将把90%以上的筹款直接用于项目服务；他不太清楚具体的数字，因为他不关心账目。以前没有带薪员工，但12年左右，他开始意识到，由于RAM的大规模扩张，记账等工作越来越复杂，需要一个人一周5天上班才能完成接电话、回复邮件、记账、汇报等工作。否则，虽然志愿者很多，但大多数都是想来就来。

于是，他又成立了另一个组织:“偏远地区医疗基金会”，负责一切筹款和行政工作；员工约10人，包括1名执行董事、1名会计师、1名航空空机械师、3名办公室女职员等。(“与我们的运营规模相比，这是一个很小的数字”)。“偏远地区医疗志愿者小组”专门从事野外工作，所有工作人员都是志愿者。两个机构的负责人都是布洛克。

RAM共有5架飞机，其中最大的是道格拉斯C-47运输机。它曾被美国军方用于诺曼底登陆，但布洛克告诉记者，现在飞行是安全的——他也是RAM的首席飞行员和首席飞行教练。

除了RAM的工作，为了保证飞行安全，他还必须随时了解最新的规则和操作程序的变化，并培训其他飞行员。“我没有任何爱好。工作是我的爱好。我没有时间搞兴趣爱好，但这不是问题。志愿工作有很多种。你会很忙，有一整天的时间。其实每天都不够。”布洛克告诉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