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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最好的城市,这是最差的城市

作者:初见来源:《小品文选刊》2010年3月下

“京津唐”“沪宁杭”“珠三角”这三个“先富起来”的经济区,享受中央政府在政治、金融等方面的优惠政策,在改革开放初期确立了领头羊的地位。作为这三个地区的核心,北京、上海、广州是中国最早的国际大都市之一。与大多数受官僚主义、人情和僵化制度束缚的二线城市相比,这些一线城市依靠更先进的发展体系,吸引和积累了大量丰富的社会资源,尤其是人力资源。对于很多跟随城市发展步伐的人来说,“北上广”是一个梦想的作坊。

但是,房价的上涨,市政建设的恶化,甚至户籍制度带来的生活和发展的不公平问题,都在把中国最优秀的相信梦想的一代赶出北上广,中国大城市有中国特色的病灶已经形成!【/br/】逃离北上广,即逃离北京、上海、广州等一线城市,是大城市高房价、生活压力持续增长形势下白领阶层兴起的一种思潮。要不要逃离北上广去二三线城市放青春?这是两种价值排名。有些人认为中小城市好,主要目的是降低生活风险;认为大城市好的人,目的是提高生活收入。这让人想起陈晗在《无间道》中对弟弟们说过的一句格言:未来掌握在自己手中,所以你应该选择自己的路。【/br/】逃离北上广的具体原因基本有以下三点:买房压力、生活方式、工作压力。

购房压力
目前70%的首次贷款购房者年龄在30岁以下,这部分人的贷款需求在80万元以上,购买的房产越来越倾向于大房。可见以婚房为主体的年轻人购房力度还是挺大的。由于年轻人收入有限,储蓄不足,根据一些调查,年轻夫妇在全家(甚至两个家庭)的帮助下支付首付是很常见的。【/br/】当然,房价年年上涨,加上模糊的通胀预期,很多人都有房价只会涨不会跌的错觉,所以更愿意尽早买。然而,房地产行业和其他经济现象一样,也有其周期。《经济周期逃不掉》一书认为,房地产行业的周期约为16-18年,中国房地产的腾飞将需要10年左右的时间,这导致了处于上升轨迹的人们的恐慌。但是相对于年轻人的巨大期望,房地产周期很短,更不要说一旦周期到来可能带来的风险。在当前的房地产热潮中,一种在相互刺激下的群体无意识和非理性正在蔓延,总觉得什么都好买房。无论是从职业发展出发,还是寻找更满意的生活方式,房子都不一定是必需品。相反,用所有的钱买房,可能会限制选择,影响发展。【/br/】广告人吴凡,26岁,大学毕业后,近四年分别调到北京、无锡、上海做三四份工作。“他的收入在同年龄段的大学毕业生中属于中等偏上,但他觉得自己很平庸,还没有结婚。”。唯一的安慰是,一年多前她鼓励父母在老家无锡买套房。【/br/】吴凡从大风北京逃出来的时候,它又以复杂的心态接纳了她。吴凡的父母曾经以为她会安定下来,着手给她买房子。他们希望吴凡离自己越近越好,吴凡最喜欢的小区是离家20分钟车程,在小城镇的人眼里是很远的。不过对于在北京生活过的人来说,吴凡说服了父母,这是一个新城市,离市政府近,发展不会差。【/br/】2009年初全国房市低迷,无锡也不例外。因为这个原因,父亲不高兴,以为自己丢了钱。但不久之后,市政府又出台了新的决定,周边房价再次上涨。如果她现在卖掉套房,可以赚50万。【/br/】其实她对房地产投资一窍不通,她买房子是“政府行为的一种直觉”。吴凡相信,如果她没有在北京生活过,可能永远不会有这种直觉。

生活方式
俗话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在中国,很多人向往的“高地”,无疑是北京、上海、广州、深圳、杭州这样的大城市。不为别的,这些一线城市不仅是国家经济文化中心,还提供了其他地方无法比拟的就业和发展机会。那些有志于追求美好生活、实现远大理想的年轻人,绞尽脑汁扎根于这些大城市,希望通过努力奋斗来收获属于自己的一天空。然而,在快节奏的工作和高压的生活下,越来越多的北上广白领感到身心疲惫,却找不到自己的目标。为了消除焦虑,缓解压力,一些白领干脆辞职,搬到其他城市,寻找另一种相对轻松的生活方式。然而,当他们真正获得了“相对轻松”的生活方式时,一种可想而知的状态就成了他们的一大恐惧——“30年后的生活方式与现在不会有明显的不同”。这样平淡的生活带来的安慰真的比在北方、广州、中国打拼的跌宕起伏更有吸引力吗?
大学毕业前吴凡搬出了学校宿舍。她从实习到正式工作不到半年的时间,先后住在亲戚家,地下室,平房。当然,颠沛流离的生活并不好过。然而,在最初的不适之后,吴凡开始发现北京的“美散落一地”。从一个文艺女青年的角度来看,这种美包括古老的公园,新的艺术区,狂野的摇滚,安静柔和的民谣,还有人的冒险——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圈子。
在此之前,她只能自己玩,去图书馆看书,或者泡论坛。现在,她参与创意市场,参加各种音乐节,认识各种各样的朋友,和诗人画家吃饭聊天,然后,用她自己的话说,“这里让你绽放,让你重新成长,成长为你无法期待的东西。”她不再是那个沉默而紧张的女孩了。在她的朋友中,她像个北京姑娘一样谈论KAO和CAO,说着各种俏皮话——北京话有些神秘的效果,仿佛一句话就能化解人的痛苦或惆怅。
她喜欢北京的包容。“城市里空的差距特别大,每个人都能找到适合自己生存的环境。上海不一样,连菜市场都很贵。”在这里,你永远不用担心与众不同,因为“全国各地、全世界不同的人来了”。
但是,即使你根本不考虑在北京买房,住房也始终是个问题。在北京工作近三年,搬了四五次家。在家里忙的最害怕被打扰的时候,居委会阿姨突然敲门冲回家:“你有暂住证吗?”或者,二房东突然说:“请搬走,我已经把房子退了。”那时,她没有多少朋友。她一边找房子一边找人。她记不起那天晚上在哪里度过的。反正走到地铁口,她就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她迫不及待地想买一张回家的火车票。【/br/】现在她在1000公里外的上海一栋居民楼里,突然有个疑问:最后一次退房的时候房东还押金了吗?

工作压力
如今,年轻白领工作压力过大甚至猝死的现象越来越多,已经成为一种社会疾病。在所有大中城市,尤其是北京、上海等一线城市,高得惊人的房价没有松动的迹象。年轻人的各种生活成本日益上升,但就业机会相对减少,激烈的社会竞争日益加剧。这些客观因素导致很多年轻人别无选择。因此,越来越多的人“逃离”。但可以预见的是,实际上有更多的人忍受不了大城市的生活压力却无法下定决心离开,甚至有更多的年轻人梦想去北京、上海等一线城市发展。虽然未来这些一线城市的生活和工作压力会增加,但更多的人会选择挤进去。并不是说这些人对压力更有抵抗力或者不在乎自己的身心健康,而是因为区域经济发展严重失衡,各种资源过度集中在一线城市,那些在小地方受机会约束较少、关系最高的人,势必会涌向北京上海等大城市。【/br/】面对一线城市激烈的社会竞争和过度的生活压力,搬到其他更宜居的中小城市可能是个不错的选择。然而,在我们整个社会状况发生根本改变之前,生活压力损害年轻人身心健康的情况其实比比皆是。大城市困难大,小城市麻烦小,终究逃不掉。【/br/】起初,吴凡是带着自我实现的目的来到北京的,但渐渐地,她失去了在这座城市扎根的信心。她莫名其妙地担心自己“有能力建立一个幸福的家庭”,担心自己的非北京身份不能给未来的孩子带来幸福——尽管她当时连男朋友都没有。2007年5月1日黄金周,我爸妈来北京看她。一家三口打车去看东五环外的一处新建楼盘。当时这里的房价不到7000元/平米。因为周边太荒凉,合适的小单元早就卖完了,就放弃了。吴凡当时并不知道,三个月后房价又起飞了,达到一个新的高峰。她不能责怪她的父母。住在小镇,他们无法想象房价是这个趋势。“太神奇了,我父母半个世纪的生存经历是无法预测的。”
她曾经看到一篇关于Kaixin.com的不愉快的报道,大意是说,由于房价飞涨,中国没有中产阶级,只有官僚阶级和无产阶级。她觉得“这是一种个人无力反抗。在房价飞涨的时代,你只能放弃结婚生子的权利,这样你才能没有负担...如果这一代人没有结婚生子?”
吴凡每天都给妈妈打电话,诉说自己的想法,抱怨说:“还不如回老家呢...等等,直到有一天,她的父母突然告诉她,他们已经向她申请了家乡一家设计院的职位。回来!”
她陷入了一种巨大的情感:危险的大城市,感动的痛苦,骨髓里的孤独,对北京的爱恨情仇。此时,我的家乡被想象成一个受伤后的避难所,甚至是天堂。她羡慕父亲,羡慕他在无锡街头的安逸和安全感。”到处都是熟人,没什么好怕的。”
最后,她回无锡面试了。那天,她在设计院大楼一楼等面试官面试。电梯开了,有人出来了。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大学同学。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没认出他来。”回去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会与人们的偏见和内心的诅咒作斗争:“只有混不好的人才会回来!"

适者生存

“逃离北上广”乍一看是一种优胜劣汰的社会竞争现象。但从公平的角度来看,如果北上广所有努力的人都有平等的竞争条件,只把个人能力和运气作为竞争的结果,孰优孰劣是另一回事。在二线城市房价日益上涨的同时,生活成本也在上涨。虽然这些城市的房价对于一线城市的居民来说很低,但对于当地收入相对较低的居民来说仍然很高。按照“逃离北上广”的逻辑,在高房价下,难免会有人继续“逃离”其他中小城市。理论上看,似乎是正常的优胜劣汰。但在当前“富人越来越富,穷人越来越穷”的M型两极状态下,“富二代”的宣传与“穷二代”的艰辛形成鲜明对比时,现实中的“斗父游戏”却很容易改变一些适者生存的游戏规则,这也正是一些人的“逃避”值得同情的地方。竞争起点不公平是社会壁垒下“逃避”最无奈的一面。
与发达国家相比,我国的行政权力在社会资源分配上仍然处于垄断地位。比如几乎最好的大学都集中在一线城市,一张北京户籍证明附带的福利太多。正是这一个关键点,决定了在别人“逃避”的时候,依然会有大量的人在用力。
小镇从最细微的地方渗透到生活中,告诉你改变的开始。人们开始安静,甚至对气味变得敏感。洗发水的香味,松子的味道都是淡淡的,却一直挥之不去。他们走过地铁,争抢公交车,四处游荡,都没有那种异味。有足够的时间去想象明天和后天要做什么...这里很熟悉,很舒服,但也很平凡,很短暂。有人会对吴凡说:哦,我去过北京,我不喜欢那个城市。她无法向他们解释这个城市的一切。他们以游客的身份去过那里,感受到那里的污染、拥挤和无能,但他们从未真正到达那里。

工作没有技术含量,甚至不需要脑子。在单位办公室里,那些中年人喜欢释放自己的精力去探索别人的隐私,谁的家庭背景在那里,谁和某个老板,某个市委领导有关系。另外,小城镇的中年妇女特别热衷于做媒,吴凡在这里最大的社交就是相亲。作为记者,吴凡已经练就了和陌生人快速热身的能力。“我不习惯冷场,要对得起一杯茶,才会主动开口。”结果她发现小镇男不爱这个。“可能是对方担心你的能力和智商在他之上。”后来她顺从长辈的意愿,打扮成韩剧女主角,然后一声不吭地坐着笑——“真奇怪,他们对这种形象的女生很感兴趣。沉默和微笑让这些男人相当自信,他们会不停地谈论无聊的话题,但我已经坐立不安了……”【/br/】她也在小城镇寻找年轻艺术家,但只找到一批热爱古琴国画的中老年艺术家。小镇上有一家先锋私人书店。当她第一次发现的时候,她很高兴地邀请同学们去疯狂购物。但是书店越来越萧条。去年春节前,她去买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的《帐篷》发现,书店的格局缩水了一大半,老板说生意不准备倒闭。【/br/】2009年9月,她再次出逃,车票停在上海。她说回到家乡让她明白了自由和安逸不能兼得,她选择了自由。人生是一维的,没有办法回到过去。“这一次,我做好了当穷人的准备,完全放弃了在大城市买房的打算。作为一个女人,我对房子的梦想从来不是建立在婚姻的基础上,而是带着幻想,觉得在这个神奇的国度里,任何事情都可以改变一只蚱蜢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