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母亲
作者：于全兴来源：《都市文化报》2010年6月17日
拍穷妈妈，单主题摄影，在全兴做了10年。在过去的十年里，余全兴走访了64个贫困县和267个村庄，拍摄了820位贫困母亲。
青海省平安县四台乡尧东村
王胜华有两个孩子。丈夫中风后，全家的重担都落在了她的肩上。家里有两头骡子，却卖了一头，换了600块去看她老公。就在她丈夫的病情好转后，另一头骡子丢了。王声什么也没吃，所以他去山里寻找。
“一定要找骡子吗？”
王胜华说:“如果蝎子真的丢了，家就会被毁掉。”
幸好第二天中午，骡子终于找到了。然而，王胜华感冒了，得了重感冒。耳前又生了一个疔疮，引起了剧烈的头痛，现在右臂也变弱了。
一头骡子差点杀了她。
我数了数王胜华的财产，除了几个大小不同的破土坯房，只有一个锅、四个碗、一个面板和一个锅……唯一值钱的东西是王胜华的嫁妆——一个破旧的衣柜。王胜华家的东西不值100元。
我们带了一些简单的食物，和王胜华的家人一起吃了顿饭。我递给王胜华一个煮鸡蛋。她剥开鸡蛋，慢慢地把它送到孩子的嘴里...
甘肃省礼县白河乡白河村
44岁的韩已经一天没看书了。现在她两个女儿因为家里穷，一直没上过学。她家土地少，只有1.3亩，从她家走到天头要两个多小时。因为太远了，不好打理，土壤一次次被盗，土层被破坏，岩石裸露，无法耕种。
偷土是我没听说过的事。人穷到要偷土吗？韩告诉我，当地人偷土主要是为了盖房子。
“那我们怎么能……”我想问她如何“脱贫”，但说到嘴边就变成了“怎样才能过得更好？”
“养一两头牛就行了。”她说。
“养牛？”
“不能养猪。”她猜到了我的意思。“猪需要食物。牛可以用草养大。”
对某些人来说，这是一个容易实现的愿望；对她来说，这是一个很大的希望。
重庆市城口县料子乡渊源村
熊毕畅又矮又瘦，像——朱荆雕
在熊的房子后面，有一条通向远方的河，叫做何谦河。滔滔江水不息，似无意人间悲欢。瘦弱的熊扛着一个少女，一把铲起河沙，光着脚踩在河床上，被坚硬的石头打上了血痕。
熊的女儿也在忙着照顾她妈妈。闲暇时，她的孩子告诉我，她真的很想去上学。我问她:“你觉得上学还有希望吗？”孩子肯定的说:“是的，等我爸爸好了，爸爸一定送我上学。”说这话的时候，孩子笑了，心里却满是苦涩。
熊并没有过多的感叹生活的残酷。目前她最关心的是沙子能卖多少钱，这是她目前唯一的谈资。我询问了价格，但价格低得令人难以置信。筛选了4吨沙子装上车，买家只付了15元。除去河道承包费，熊只能拿到9元多。
四川省阿坝藏族自治州黑水县日里村之木林乡
叶星楚戴的是大陆早就灭绝的帽子。如果不是耳环在她耳朵里晃动，很难通过室内光线分辨出她的性别。这就像她暧昧的名字。
“你男人呢？”我问。
“去吧。”她说:“他在伐木场工作时，被从山上滚下来的木头砸死了。”
妻子失去了丈夫，女儿失去了父亲，家庭支柱崩塌。我看着她的两个女儿:“那么，孩子还上学吗？”
叶星楚活泼开朗的6岁女儿突然变得忧郁起来。9岁的女儿看起来很酷。
“没有，没有钱。”
“你还想去吗？”
小女儿一听，立刻跑回屋里，给我看她的作业本。我看到练习本的每一页都写满了“勾号”。
“学习真好。”我夸的方式。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我的赞美只是伤害了她幼小的心灵。
“你一年的学费是多少？”
“40元。”
我翻遍口袋，给了她60元:“交学费。”
孩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突然跪了下来。我把她拉起来，抱在怀里。
贵州省紫云县水塘镇
当地干部问我:“你见过当代山顶洞人吗？”
“没见过。”我无法想象人类进化后还有穴居人。
上山有两条路，一陡一缓，一近一远。我们抄近路，滚爬了两个多小时，霍然山洞出现在我眼前。具体分为上、中、下三个孔。上下洞都是开着的，中间的洞是人占的。山洞潮湿，有足球场那么大，住着16户人家。耕地在洞外，人均0.53亩。他们在100多年里一个接一个地迁徙，最长寿的家族延续了四代。山洞里每家每户都有一个单独的空房间，四周是木板和玉米秆。山泉“滴”下岩壁，成为洞穴里人们的水源。
这里几乎没有男人。他们都去外地工作了。留下来的都是母亲，在洞外照料私人保留地，拉着自己的孩子。土地贫瘠，只能种玉米和红薯。母亲靠玉米充饥，红薯留给孩子。
当然还有红白喜事。在一个新娘家里，我看到山洞里唯一一个类似屋顶的东西，那是一张盖着床的旧毡子布。在这个新婚家庭里，最引人注目的贵重物品是一台旧缝纫机。
10年来，余全兴拍到的杨辉，一个没钱办身份证，连血都卖不出去的穷妈妈。她还拍到卖血做副业的朱贤妹，一次卖60元；他拍下了魏和她女儿下雨后洗头的照片，也拍下了杨家里有电但不能点灯的照片...
他拍摄的820位母亲，大部分还没有脱离贫困。在即将上映的纪录片《母亲》中，余全兴写道:
“在中国4200万贫困人口中，至少有1100万是贫困母亲。他们大多生活在石质山区、深山地区、沙漠地区、黄土高原地区、沙滩地区，地域偏僻，交通不便，信息闭塞，经济落后，生活条件极差。其中80%以上是文盲，50%患有各种妇科疾病。
“我不期待别的，我只希望人们能明白，中国母亲是贫困的最大受害者。
“他们是家庭的中心，却因为贫穷而落后；
“她们是女性，但因为贫穷，她们比男性更努力；
“他们是母亲，却因为贫穷而无法享受家庭；
“他们生活在当代，却因为贫穷而过着原始的生活。
“我有一个小小的愿望——
“请关注母亲的贫穷，请关注母亲的贫穷。
“请帮助中国母亲摆脱贫困。请为他们尽力。
“不要拒绝。因为他们是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