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耻的绿色通道

作者：邓之湄来源：《瞭望东方周刊》2010年第24期

世博会将展示世界上各种各样的东西。世博园不仅是先进科学技术的展示场、异域的狂欢场，更是“中国生活素描博物馆”。

中国人看世界，世界看中国。自公园开放以来，每天来来往往、行为各异的中国游客给了世界一场额外的“视觉盛宴”。中国人的道德、教育、礼仪乃至人性，在世人眼中都是被别人放大、评判的。

2010年5月25日，一封署名为“刘”的致上海市委书记余的信被媒体曝光，引起了强烈的社会反响。

这位上海音乐学院的应届毕业生在信中痛斥她在世博园看到的使用轮椅和滥用绿色通道的不文明现象，并希望政府尽快采取措施遏制不文明行为，“维护上海的形象，向世界展示我们民族素质和软实力的提高”。

然而，在市政府的对策出台之前，瑞典馆、波兰馆、西班牙馆等国家馆因为无法忍受中国游客坐轮椅的“假残疾”、婴儿车中躺着的8岁“巨婴”，以及许多人强迫一位老人闯入绿色通道而做出关闭或限制绿色通道的决定。

缺乏“公共场所意识”

2010年上海世博会让人们想起了一本即将被遗忘的书——《丑陋的中国人》。

25年前，这本书第一次出版。它揭露和批判了中国人的“脏、乱、吵”、贪、利、不讲秩序。在今天的世博园，我们可以很容易地找到与书籍相对应的真实案例。

“想靠办世博会争面子，建不了场馆。”复旦大学社会学教授于海认为，中国的经济已经发展起来，但是中国人还没有建立起一个与经济相匹配的“体面”。“体面是一种感觉，中国人缺乏公共场所感。我不知道如何在公共场所采取适当的行为，我仍然走自己的路。”

公园里随处可见的说谎现象受到了批评。只要有一个地方，游客无论是在主要交通路线上，还是在土耳其馆蜂巢状的外墙洞里，都能睡个好觉。

如果没有公共场所感，就不会有对公共物品和公共环境的怜悯。

世博会开幕式后的晚上，一位网友在微博上写道:“华丽的烟花掩盖不了丑陋。”开幕式烟火表演结束后拍的一张照片，一个背着小孩的男人踩的乱七八糟，碎花不见了。

新西兰馆的一棵《指环王》特效大师制作的假树也被毁了。即使工作人员不断劝说，还是有游客要去摘皮、摘叶、摘果来“表明身份”。

以挪威馆外墙为攀岩事件，以夜斑灯为长凳，表演时双脚放在前椅靠背上，这些照片在很多网站上疯传。

在大海看来，“公共场所感”更准确的含义是“秩序”。

排队一直是世博会历史上的传统。英国第一届世博会和日本大阪世博会都以文明排队文化闻名于世。预计上海世博会也将培养中国人良好的排队习惯。但于海认为，上海世博会的排队完全靠走廊，一旦走廊撤了，人们又开始争抢。

我不能忘记任何地方的猜测

在“假残”滥用绿色通道的新闻爆出后，部分游客并不以为耻，而是模仿为策略和欺骗。据香港媒体报道:“前几天，几名青年男女自带轮椅，登上开往上海的火车。警方表示，自世博会开幕以来，身体健康的乘客经常乘坐轮椅，大多是参观世博园。”

“很多游客一有机会就违规，哪里都忘不了投机。绿色通道的关闭对中国人来说是一大饮料！”于海气愤地说。

在世博园浦西出入口服务的志愿者告诉记者，很多游客看到大量免费地图受损，很多人拿了几份后随意丢弃。在提供多种语言地图的城市网站中，许多中国游客不需要每种语言的地图，这导致这些网站无法向外国游客提供相应的地图。

免费地图有神奇的效果。有人总结说:“一个光脚垫，一个屁股垫，一个夹菜垫。最后，吃完后，把垃圾用地图包起来扔掉，然后需要新的一批。”

像地图一样，免费饮用水也是一样处理的。有人拿着水龙头，一瓶接一瓶的拿起，洗手，洗脸，喝一口，然后全部倒出来。

一张30元的世博护照，200多个展馆，可以在网上喊出5000元的高价。于是，世博园区出现了“出走的族人”。

展厅的许多封条都被损坏了，因为它们每天都有超负荷的工作。荷兰馆、瑞士馆和爱尔兰馆的邮票要么在游客争夺过程中被毁，要么直接被盗。游客之间因为跺脚问题发生争吵、抢劫或与工作人员发生冲突，这种情况经常在c区国家馆上演。

挪威馆工作人员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敲邮票的一家”并没有看馆内的内容，邮票盖章后转身离开，让他们非常失望。

同样无奈的是志愿者。一个在中国馆服务的志愿者被游客骂哭了。他说:“我在南广场守着出口放人。一对老夫妻来了，老人强行要走绿色通道，但中国馆绿色通道只供残疾人和婴儿使用，我婉言拒绝。老人喊道:“‘去死吧，你们是出气筒……’"

据悉，在俄罗斯馆的童话“草”中也发现了装有尿液的塑料袋。有网友忍不住声讨:“别吃完鸡腿，拿别的场馆的国旗擦手！”

那些来的人会受到教育，尽管他们没有准备好。

世博会，它能给我们留下什么？从筹备到开园，很多人都在寻找答案。

幸运的是，从非典到北京奥运会的历史证明，每一个重大事件都将成为中国政府和中国人民重新审视自己、改进一些不足的机会。

中国科学院院士杨5月28日在世博会公众参与厅的讲话中指出，经过30年的经济大发展，未来30年把“国民素质几乎跌到谷底”提高到世界水平是非常重要的。“未来30年，站起来的中国人，一定要站直，站稳，站得有尊严。”

1970年大阪世博会开幕式上，一位嘉宾发言:“如果地球上的文明被摧毁，只要世博会留下，文明就可以重建。”

芝加哥的国旗上有四颗星星，象征着对这座城市具有突出意义的四个历史事件，其中两颗星星代表了芝加哥主办的两届世博会。这座曾经以运输和屠宰为主的城市，在一场大火后“心灰意冷”。经过两次世博会，重塑了芝加哥精神，成为艺术家向往的地方。

于海认为，世博会对上海来说是一个机遇。在世博园区，新的行为和理念(如环境意识、道德示范、秩序意识、体面意识)正在实践，“来的人即使没有准备，也会受到教育”。

“世博会结束后，‘脸’很快就会消失。我非常希望世博会留下一些文明成长、人性发展、富有个性的成果——他们长大后永远不会消失。不然世博会就成了地摊，热闹一阵子，啥都不留。”于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