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树下的母亲

晚上又梦见妈妈了。她站在我门外的老槐树下，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我。但是当我快步上前给我妈打电话的时候，她突然不见了& hellip& hellip醒来时，我泪流满面。我在北京一条老街的四合院里长大。院子前面排着七八棵老槐树。在我童年的印象中，母亲总是面带微笑，她的形象似乎总是离不开树干粗壮多叶的古树。就我记忆所及，每天早上我妈都是第一个起床，点炉子，做家里的早饭和兄弟们的午饭。上学的孩子被送到院子门口的古树上时，她一边收拾碗筷，胡乱吃了几口剩饭，一边匆匆忙忙地干活。中午，我和弟弟饿着肚子跑到门外的老槐树前，在老巷尽头向外望去，最激动的是远远地看到妈妈熟悉的身影。妈妈做的玉米饼和馅料是我最喜欢的美食。晚上，我们都睡着后，我妈还在院子前的古槐树下挂着一大盆洗过的衣服。皎洁的月光从古槐的枝叶缝隙中倾泻在母亲的脸上，还有几朵白槐花& hellip& hellip我还记得我半夜醒来，雪下得很大，我妈下班回来，端着半碗米饭在桌子上睡着了& hellip& hellip

这个世界经历了许多沧桑。等我们五个孩子都结婚了，退休妈妈再来照顾我们的孩子。年近六十，眼尖眼亮，走路依然和年轻时一样快。她推着父亲做的一辆漂亮的木制婴儿车，成为老巷古树下最醒目最温馨的风景。老巷子里的人都认识她，一个多子女的老太太，夸她有福气。最后，我妈看着孙儿们一个个离开她身边，意志坚强的妈妈偷偷抹眼泪& hellip& hellip她的头发全白了。

母亲晚年还喜欢在古树下走走坐坐，每天打扫干净。周六晚上，我妈妈会站在古树下，期待我们一个接一个地回来。当三代祖孙十几个人坐在饭桌前，忙着做饭的母亲依然是最后一个坐在饭桌前的。她会戴上老花镜，一个个仔细端详自己的儿孙，眼里会噙满幸福欣慰的笑容& hellip& hellip

1998年中秋节前夕，本该是亲人团聚的时候，妈妈离开了我们。母亲的骨灰埋葬在永定河绿色的山坡上，但她对我们的声音、微笑和永恒的爱，将永远留在家中枝叶繁茂的古槐下，留在永远思念她的亲人心中& hellip& hellip